褚昭然浅笑道:“回大人,暂时只是有些怀疑,待下官找到证据确认后,再向您汇报。”这种时候,适当展示她有专业认知便够了,没必要说太多,等她真确定了问题关键,再说也不迟。
监丞也是官场的老油条,自然对褚昭然这种谨慎的性格表示认可。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呵呵地说道:“咱们既来此处,就早些行动吧。”说完,他转头看向齐太守,“不知太守大人可有什么计划?”
齐太守客气表示,“既然圣人将陆大人派来,自然是一切以陆大人为先的,还是请陆大人决定吧。”
监丞嘴上推辞,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不过此处并不是商量的好地方,他提议先回府衙,大家坐下来对着楼烦郡的堪舆图,慢慢商量。
众人对他这个提议没有任何异议。
回了府衙,齐太守立刻命人将楼烦郡的堪舆图寻了出来,他带着监丞和褚昭然一路来到府衙的书房内。本来也邀请慕云琅一同前去,不过被慕云琅以自己只负责护卫为由拒绝了。
慕云琅对自己的定位很简单——全程跟着昭昭,保护昭昭。
所以,听不听商议过程对他没有影响。
书房内,监丞一边在堪舆图上比划,一边说道。
“目前楼烦郡城内尚未修缮的房屋集中在城西,和城南,房屋大多已经完全损毁,与其说是修缮,不如说是重建。”
他身侧的褚昭然和齐太守纷纷点头附和。
“既然如此,这第一件事,便是要将所有断壁残垣都清理掉。需要清理的范围极大,不知齐太守这边可有足够人手?”
“人手好说。”齐太守立刻胸有成竹地说道:“算上我府上的家丁和府衙的衙役,差不多能有一百五十余人。其余人手,若是能有官府出钱,可以从城中以及周边村寨中征集。”
“这倒是个好办法。”监丞点头称赞道,不过他紧接着话锋一转,说道:“银子的钱不用担心,京中百姓心系国之安危,已经自发捐款。我们已经将赈灾的银子运了过来,整整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齐太守目瞪口呆,“当真?”靠捐款就能筹到这么多钱吗?
“当真。银子现在就在驿馆库房,有金吾卫看守,稍后烦请太守带着府衙账簿一同清点。”
“好。”齐太守抚掌道,“银钱问题解决,咱们就抓紧时间动工吧!”
监丞正准备点头,屋子里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传来——“不可操之过急。”
一直没说话的褚昭然突然开口。
“为何?”太守朝她看去,目光带着质问不满。百姓都已经流离失所多日,如今有了银钱人手,不马上开始,还要等什么?
褚昭然被他直勾勾盯着没有丝毫怯意,镇定说道:“根据下官观察,那些废墟下几乎都有尸骸,如今天热,尸体早已腐坏,加上苍蝇老鼠横行,贸然接触恐沾染疫病。”
“这……过于夸张了吧?”太守不是很赞成,他之前带着百姓干了那么久,半个城都快重建好了,一点事情都没有。这些女人就会大惊小怪。
看太守的反应,褚昭然心知自己之前怀疑太守是穿越者的想法是错的,若他是穿越者,不可能不知道尸体长期腐坏产生细菌的事情。
褚昭然毫不客气回道:“大人若是不信,去牢里找一名死囚,找间屋子,把死囚和废墟那边的腐尸关在一处,看看死囚会不会染病死去。”
眼见要针锋相对,监丞立刻出来打圆场,“常言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咱们谨慎些总是没错的。褚大人,你看我们该如何行事?”
“第一,将所有废墟设卡,禁止无关人等出入。需要进出者蒙面方可入内。第二,派人把废墟每一处都喷洒上烈酒,进出人员也得用烈酒双手……”
褚昭然毫不吝啬地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看她头头是道的样子,太守心中稍稍有了几分信服,但还是不肯同意。不过,赈灾、灾后重建的工作如今是以将作监为主导,只要监丞同意,太守也没任何办法。
而监丞在褚昭然话音落下,已经拍板决定:“褚大人,就按照你的提议做。你我二人各领一队,分别负责城西和城南两处,如何?”
褚昭然没有推辞,当即回道:“全听大人吩咐。”这各率领一队人,回头回京后,就是她的功绩啊。接下来,只要顺利建成,褚昭然便能圆满完成任务了。
褚昭然他们这些人行动能力极强,说干就干。他们在商量好后,立刻让齐太守召集人手,他们二人也没闲着,趁着太守召集人手的功夫,将带来的工匠分成了两队。
褚昭然和监丞分别带着人一连干了七八日,消杀的工作终于全部完成,清理出来的废墟全部运到城外,一把火烧掉。
随后便是重建屋舍的工作,不知不觉六月尾声悄然过去,七月的第一天,一场暴雨,将这些天的酷暑全部带走,送来了久违的清爽。
暴雨来临,连日赶工的众人正好借机休息。慕云琅拉着褚昭然在驿馆下棋。
褚昭然得老国公真传,只是极少出手与人对弈,而慕云琅以往也是纨绔形象示人,两人交手之前,都以为对方棋艺不佳,想着放些水,以免对方面子上不太好看。
他们二人都没把心思放在棋盘上,闲来无事,便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来。
当然,这也是慕云琅的小心机。这些天褚昭然白日和工匠们一起在现场,晚上她还要对着图纸重新绘制,忙到根本没有旁的时间,慕云琅不敢打扰他。今日难得暴雨,将他们都困在驿馆之中,正好有机会闲聊。
这也是出发前,周暮山给慕云琅出的主意,这男女之间,多聊天,多了解,这心动的机会也就更大了嘛。当然说这话时,周暮山还不知道褚昭然和慕云琅之间已经有了进展。
“这两日总看你捧着一摞图纸,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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