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养驯鹿的地方,用白桦树干钉了一道篱笆,给围了起来。
此时,已经有一角被破坏了。胳膊粗的树干被生生撞断,地上一大片的血迹。
曹大牙仔细与身边的鄂温克人交谈着,我则迈步向前,在篱笆的断开处仔细检查。
树干的断口处参差不齐,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撞断的,积雪被鲜血所染红,倒是可以找到几枚清晰的脚印。和之前看到的一样,还是六趾脚印。
老吴蹲在了我身边:“看来,还真是那畜生干的呀。”
忽然我注意到了一根断木上面夹着一小撮毛,如墨染似的,在阳光下发出了金色的光。
我拿起来,放在鼻端闻了闻,有一股动物身上的骚味儿。这不是鄂温克人兽皮上掉下来的,也不是驯鹿的毛。
老吴从我手里抢过去看了一眼,闻了闻,细加甄别后说道:“这个……这是狼毛啊!”
“狼?”我怀疑老吴判断错了,又拿了过来,回头叫了一声,“曹大爷。”
曹大牙正在和一个大汉聊着什么,见我叫他,便看向我这边。
“劳驾你问问他们,昨晚遇到袭击后,有没有狼来过?”
曹大牙把我的问题翻译给他们听。
但是达阿图等人都摇了摇头,否定了老吴的判断。
老吴急了,又从我手里抢过了那撮毛:“曹大爷,你瞅瞅,这是不是狼毛?”
曹大牙拿在手里,只看了一眼:“不错,是狼毛。你从哪儿找到的?”
我便如实相告。
老吴说:“会不会是咱们太敏感了,这狼毛说不定是以前留下来的呢。”
我说道:“绝不会,这撮毛卡在了断开的篱笆上。我想,一定是那畜生撞开篱笆的时候留下来的。”
老吴问几个鄂温克人,他们昨晚有没有开枪打中那个畜生。
几个鄂温克人七嘴八舌,曹大牙说,他们昨晚都开枪了,但是那畜生的速度很快,像是一阵旋风,连开了十几枪,都没有打中。最后那畜生从北边跑了。
老吴不禁哂笑,对我说道:“看来这群人枪法稀烂,不咋地。”
我不认同老吴的说法,人家就是靠打猎吃饭的,就连曹大牙也承认不如他们。
想到这里,我心底渐渐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有这些出色的鄂温克猎人在,谁能逃出他们的枪口?只怕是东北虎都办不到。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啊?
现场没有留下更多的痕迹,达阿图说,他们部落那两位勇士的遗体还没有安葬呢。
我便提出要去瞻仰一下。
达阿图点头同意,带着我们来到了西边的一座撮罗子里面。
掀开了门帘走进去,只见左右两边各停放着一具遗体。
两人都是身高一米八多的大汉,左边这位年纪稍长,留着胡子;右边这位年纪很轻,只有十几岁。
达阿图轻轻叹了一声,不无惋惜地说,这是部落里的武力斯父子。
在昨晚的激战中,儿子被黑魔鬼扑倒了,父亲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也被黑魔鬼杀掉了。
曹大牙似乎对鄂温克族的规矩很了解,对着两具遗体做了几个动作。
我和老吴学着他的样子,僵硬地祭拜。
稍后,在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我靠近了遗体,蹲下来看了个仔细。
儿子的伤口在脖子的右侧,碗口大的咬痕,四分之三的皮肉都已经被咬没了,只剩下了一点儿皮连着。脖子的颈椎骨也不见了。
从伤口判断,只是一下而已。
我不禁骇然,这一带最凶猛的野兽也不过是东北虎。东北虎的咬合力可以达到四五百公斤,能轻易咬断猎物的咽喉,但也不至于一口能将脖子连骨头带肉咬成这样。
我有转而看了看另一边的父亲,他的胸前有几道清晰地抓痕,从左肩斜向下被带到了右侧的腰间。这几道抓痕透过了外面坚实的兽皮大氅和里面的棉衣,伤口附近沾染了大批的血迹。
“苏烈,达阿图说你可以掀开看一看。”曹大牙说道。
有了这句话,我也就没有什么忌讳了,毕竟是为了把这件事搞清楚。我双手合十朝父亲的遗体拜了一下。
然后掀开他的大氅,手指扒开了棉衣,看了一下伤口的深度,几可见骨!
照这么看的话,只怕这畜生的爪子得有二十多厘米长。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当护林员二十多年了。慢说在大兴安岭,即便是放眼全地球,也没听说过这么凶猛的动物。
我们随后回到了酋长的撮罗子,达阿图命人端上来了一些手把肉招待我们。
老吴早就饿坏了,抓起一条獐子腿,蘸着盐粒子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曹大牙只喝了一口酒。
我则是一点儿食欲都没有。这件事不解决,且不说这些鄂温克人,就是我那个小木屋怕都不安全了。
达阿图说道:“黑魔鬼要抓走我们的驯鹿,抓走我们的男男女女,我们会被打入烈火焚烧的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老吴听了曹大牙的翻译,在一旁小声发笑:“这群人可真有意思,自己拿着枪打狼,硬说是白纳查山神派来的使者,真的是神仙,他们还敢打?”
我用眼神示意老吴不要胡乱说话,转而问道:“请问,目前部落里针对这件事,有什么安排吗?”
达阿图叹了一声:“我们部落中最出色的杜拉尔,已经去找你们了。他曾经带回话来,说你们汉人那边已经做出了安排,要消灭黑魔鬼。”
曹大牙与我商量:“苏烈,说说你的意见,不把这畜生解决,你也回不去小木屋。”
我问道:“现在部落里还有多少驯鹿?”
达阿图说,只有六头了,因为怕被黑魔鬼骚扰,今天一早就命人牵到了南方去了。
印象中,鄂温克人都是勇猛剽悍,遇见虎熊都无所畏惧,还是第一次见他们主动将驯鹿牵走,避敌锋芒。
老吴连干了两大碗酒,吃得满嘴流油,两边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你们鄂温克人不是常说一句话吗,叫什么:狐狸再狡猾,也逃不出山神和猎神的手。这玩意儿就算是黑魔鬼,说破大天去也就是个畜生。咱们这么多人在呢,还愁收拾不了它?”
两杯马尿下肚,这胖子就现出了本相。
事态绝不容乐观,从虎熊到鄂温克的猎人,几乎都遭到了毒手。
我思忖许久,忽然对曹大牙说道:“不如,设陷阱试试。这畜生再狡猾,也高不过我们人类。”
曹大牙欣然,户外陷阱也是常用到的捕猎手段之一。
尤其是像曹大牙这种上了年纪的猎户,眼神不济,身手也不大如前。通常便设好陷阱,隔天过去查看是否有猎物上钩。十有八九可以有收获。
老吴听到我二人的对话,抚掌大笑:“着啊,这招儿妙。它不是往北边跑了吗?我们就在北边设好陷阱,等着这畜生上钩。”
曹大牙便把我们的意思对达阿图说了。
达阿图谨慎地点了一下头:“驯鹿是我们的家人和朋友,为了保护家人和朋友,白纳查山神也会同意我们这么做的。”
于是我们说干就干,匆匆吃过了饭,便开始布置陷阱了。
所谓的陷阱,不只是地上挖个坑,插上尖桩那么简单,这只能算是最低劣的手段,用在野猪或者熊瞎子身上或许可行。
但是鹿、獐子这类灵巧的动物,它们行动迅速,往往跑过去后,这类陷阱才会触发。
而根据鄂温克人的描述,那畜生快得像风,所以曹大牙很快根据自己的经验,做出了有针对性的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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