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德叔侄二人先行一步,两人跳上了金莲。杨新民的身子晃了两晃,但他总算是咬牙站稳。
看着他们跳远了,我这才迈步跳上了第一朵金莲。
我们五人在这些金莲上来回跳跃,就像是在玩一场以性命为赌注的游戏。
只要有一个失误,脚下打滑,就会跌入万丈悬崖。
老吴需要在前面探路,曹大牙年纪又大,而杨氏叔侄也根本快不起来,所以没用多久,我就追上了他们的进度。
此时我们五人各自站在四朵金莲上,已经可以彼此看到了。
杨新民剧烈咳嗽了两声,慢慢倒下去,杨一德赶紧抱住了他,吼道:“吴文化,你他娘的干啥呢,快走啊!”
老吴突然喊道:“前……前面的莲花上有……有件女人的衣服!”他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惊惧。
这里怎么会有女人衣服的,难道是有人进来过了?
我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个清楚,却无法办到。反倒身子侧倾,差点儿从金莲上掉下去。
我不敢再有其他的杂念:“老吴,别管那个了,快往前走。”
老吴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跳了上去。谁知他脚下一滑,后背重重地砸在了莲花上,差点儿从上面摔下去:“哎哟,卧槽!”
“老吴,你悠着点儿!”我生怕这胖子有个闪失。
老吴爬起来,伸手想揉揉自己的后背,可是肥胖的身躯不大容易反倒,他索性将怨气发泄在了那件衣服身上:“我去你妈的,敢绊老子!”一脚踢了过去。
“呼”的一声,衣服飞起,继而膨胀开来,像是一只张开翅膀的红色大鸟,轻飘飘地朝悬崖下面飘了下去。
可是衣服下面露出来的东西,让我们几人大吃一惊——白花。
正是我们在花棺墓室中见到的那种白花,一想到这种白花可以引来绿色的甲虫,我们便脊背发凉。
我吼道:“别愣着啦,快走!”
在我的催促下,老吴这才醒过神来,急匆匆爬起来,逃也似的跳到了前面的金莲上。
曹大牙、杨氏叔侄相继跟上。
我跃到了长有白花的金莲上,生怕这朵白花被朝我们发动进攻。
但是它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就像一朵普通的花朵似的。
我低头看到在白花的旁边,有一个不及巴掌大的证件,有几分眼熟。拿起来一看,居然和我在哈里克墓以及楚戾王墓见到的证件一模一样!
急忙打开,上面有一张女人的照片,约有三十多岁的年纪,齐耳短发,戴着一副圆框眼镜,脸颊上布满了雀斑。名字写的是姚淑女,职位一栏写着九号科研项目组三组。
我想起来了,当初在楚戾王墓见到过一张证件,那人叫许桐,是九号科研项目组三组组长。照这么看的话,许桐和这个姚淑女是认识的,包括当初在哈里克墓遇到的莫长沙。
九号科研项目到底是什么呀?为什么无论在哪里,我都能遇到他们呢?
周围的黑暗,一如我的心情,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瞎子,任凭这群人牵着我在黑暗中行走。
“老烈,干啥呢,走啊!”老吴在前面招呼了一声。
我连忙将证件收好,又看了一眼这朵白花。
既然有证件和衣服留下来,但是却没有见到这人的尸体,哪儿去了?可能是当时走得匆忙,无意中把证件丢在了这里。
我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然后就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从辽国的历史到现在,差不多也有一千年了,幸亏这些金莲修筑得足够结实。再加上我们这几人胆大心细,总算是有惊无险。
老吴已经跳到了对岸,冲我们招招手。
那里有一条路,门口处各立着两个石人,只是距离尚远,暂时看不真切。
曹大牙本来已经坚持不住了,坐在临近的金莲上缓了好久,才慢慢站起来,然后跳到了崖边。老吴急忙一把拉住了他,竖起大拇指赞叹:“曹大爷,好手段,像您这把年纪,一般都埋土里了。难得您还有这份身手。”
曹大牙脸色苍白,无力地摆了两下手,坐在地上直喘气。
而杨一德安抚了侄子两句,他先往前面跳了过去,在金莲上站定脚步后,转回身来说道:“新民,你慢点儿,慢慢来。”
杨新民踉踉跄跄地站在了金莲上,身子晃了两晃。
因为他背对着我,我暂时也无法看清楚他的神态,只是觉得再不上岸,杨新民凶多吉少。
虽然金莲的面积不大,但是两个人挤一挤还是站得下的。
我见杨新民浑浑噩噩的样子,快支撑不住了,我连忙要跳到前面。
谁知,我还没有来得及迈开腿,就见杨新民身子一晃,一头栽下了万丈深渊!
绳子迅速收紧,杨一德赶紧抓住:“新民,新民你坚持住啊!”
我在也不敢耽搁,迈步跳到了前面的金莲上,跪在上面朝下望去。
绳索吊着杨新民的腰,他脸色白得如同一张纸,脑袋耷拉着,只能勉强抬起眼角看着我们。
杨一德的喊声中带着哽咽:“新民,你不会有事的,我拉你上来,等着,我拉你上来!”
杨一德双脚抵在莲花瓣上,手上发力,用力往上拽着绳子。
但是杨新民,忽然在这个时候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使用了最后的力气,从腰间拔出了刀,一下一下地割着绳子。只是力气快要耗尽了,割一下便需要放下手臂,休息一会儿再抬起,再割……
我大喊一声:“杨新民,你干什么?”
杨新民的双目失神,只是呢喃着说:“不然……都得死……带……大家……出去……”
“新民,你别傻啦,我们得活着回去!”
杨一德的话音刚落,杨一民已经割出了最后一刀。绳索应声而断,杨新民摔进了黑暗之中。
看着侄子熟悉的脸庞消失在了万丈深渊,杨一德悲从中来,他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哀嚎一声,跪在了金莲上,狠狠地捶着地,嚎啕大哭。
身为队长,他带着十几个人出来,如今却只剩下了他一人,就连最疼爱的侄子都死了。
杨一德的哭声久久回荡,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好受。
以我和老吴的身份,我们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老曹开了口,站在崖边安慰杨一德几句。
杨一德看着脚下无尽的黑暗,他到底是民兵队长,知道这时候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于是爬起来,忍着内心的悲痛跳到了崖边。我随后跟上。
四人在崖边休息了许久,杨一德拿出了三支香烟,点燃后放在了悬崖边。
我们三人静静地注视着,没有人去打扰。
曹大牙随后让拿出水和干粮,补充些体力。
杨一德一人独自靠着山壁坐着,双目出神,目光呆滞。
在这种环境下,精神压力远胜于那些妖魔鬼怪。
我怕他精神崩溃了,便拿着水壶走过去:“杨队长,喝口水吧。”
接连叫了两声,杨一德才回过神来,他扭过头来,轻轻摇了两下,然后问我:“还有多久能出去?”
我又怎么知道?到现在,我们连主墓室的门都没有见到,我只能安慰他说:“快了。”
“老烈,你快来看。”老吴在那边招呼我。
我走过去,见他正围着那两尊石人观瞧。
这两尊石人有两米多高,呈圆柱形,最顶端有两个人脸,眉目分明,两道浓眉斜飞入鬓,一张阔口则咬着鹿头。
老吴认出来了:“这不是萨满教的奥来那楞吗?”
难得有他认识的,我问,什么叫奥来那楞。
“其实是萨满教的祭祖仪式,在这一天,萨满要模仿飞禽的动作和叫声,还要吃血,将打来的猎物塞进神像的嘴里,据说这样可以得到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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