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情况已经是万分危急了，我和杜拉尔同时往前面冲去。
这畜生最爱记仇，曹大牙打瞎了它一只眼，它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只能不停地开枪，让这畜生知难而退。事到如今，我已经对消灭它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只要能把它吓走就好。
连续开了两枪，到第三枪的时候，枪声发出了“咔哒咔哒”的声音，已经没子弹了。
老吴抄起了另一位牺牲者的枪，转身跑来：“老烈闪开，我来！”
老吴抬枪射击，枪枪冲着巨狼的另一只眼睛射去。
巨狼知道他的意图，侧着脑袋保护着自己仅剩的眼球，倒也无法抽身对付曹大牙了。
我趁着这个机会快步向前，拉住了曹大牙的手：“快走！”
曹大牙神情木然，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生生被我拖回了队伍中。
都已经这样了，谁还敢都留在这儿？大家边开枪边往下退。
“不能退，我们不能下去！”曹大牙突然醒悟过来，振臂疾呼。
老吴还以为他要与巨狼决一死战，一跺脚：“老爷子，现在可不能意气用事，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曹大牙却说：“下面地势开阔，反倒对它有利。我们这么多人，要是到了谷底，就等于上了它的餐桌，都得死！决不能退！”
我瞬间明白了，平原猎杀，是狼的拿手好戏，反而我们目前身处的这种不上不下的地形，是让巨狼最难办的。刚才差点儿把它推下悬崖，就是最好的证明！
杜拉尔马上说道：“枪棒的，前面；其余人，后面。”
我听懂了他的意思：“快，火力强的兄弟顶在前面！”
老吴责无旁贷，和杜拉尔站在了最前面，身边还站着四五个人。
巨狼见我们的火力停了下来，它站在原地并没有急于发动进攻。
我低声对曹大牙说道：“您是对的，看样子，它刚才想着把我们逼下去呢！”
曹大牙“嘿嘿”笑了两声，紧张地说道：“咱们爷俩儿可说好了，这畜生得交给我。”
当年，曹大牙亲眼目睹了这怪物是如何诞生的，他的内心，一直有一种深深地负罪感。我猜，他是在后悔，当年没能解决了这头巨狼，才导致了如今这副局面，十里八乡都遭受了狼祸，就连迁徙到此的敖古鲁雅都受到了波及。
我说：“曹大爷，这事你也不用自责。当年你一个人带着那些手无寸铁的科学家，又怎么能对付得了这畜生呢？”
曹大牙神情坚毅，什么话都没有说。
老吴端着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瞄着准星，握紧枪柄的手不停地松开，握紧，又松开，又握紧。
他问了我一句：“老烈，是时候了吧，开不开枪？”
我们和巨狼相隔百余米，它一直站在那里，仅剩的一只眼睛冒着慑人的蓝光，喉咙震颤发出了低吼声。
我说：“别急，敌不动我不动。”
这巨狼太狡猾了，我想它一定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在它没有采取行动之前，我们也不好做出有针对性的部署，只能临时结成枪阵，以不变应万变。
风雪原来越大了，我们除了呼吸声，不敢有一点儿的松懈，每个人的头顶和肩膀都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而巨狼还没有发动进攻，只是继续与我们对峙。
“娘的，它可太沉得住气啦！我手心都出汗啦。”
老吴松开了握枪的右手，在衣服的胸口位置擦了擦。
就在此时，巨狼的独眼中寒光一闪，突然发力冲了过来。
“开枪！”我一声令下，老吴慌乱地握枪。
幸亏还有其他人待命，枪声大作，子弹朝着巨狼激射而出。
巨狼承受着子弹的射击，猛然间一个转身，攀上了峭壁，再次消失在了我们的头顶。
一轮齐射过后，消耗了大量的子弹，却没能对它造成杀伤。
旁边同村的王勇发话了：“谁还有子弹，给我两发，我这儿没了。”
另一人说道：“我就剩一发了。”
“我也没有了。”
“我也是，没子弹了。”
这支队伍是临时攒起来的，又不是专业部队，手里的枪型号也不尽相同，子弹根本无法通用。
“完了完了，”老吴端着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火力少了一大半儿，这次真悬了。老烈，你他娘的赶紧想个辙，要不咱们都得撂在这旮！”
我抬头望着上面，那只巨狼随时可能扑下来。
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彻底杀死它呢？这一刻，我突然起了杀心，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我是护林员，保护森林资源，包括动植物在内，是我的分内之事。哪怕老吴要滥捕滥杀，我也决不会答应。
但这一刻，我却动了杀心。巨狼不死，不知道还有多少村子会惨遭荼毒。
“曹大爷，给我两发子弹！”我伸出手去。
曹大牙毫不迟疑，退出弹匣，从里面推出了两发子弹交到我手里。
我解开了衣服扣子，老吴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咋地啦，你见到这狼崽子起了色心了？”
现在可不是耍贫嘴的时候，上次被巨狼咬中的伤口已经结痂了，血液粘住了绷带。
我咬牙忍着疼，使劲扯开了。鲜血顺着结痂的伤口微微渗了出来，我将子弹凑近了伤口处，沾满了血，然后才递给曹大牙。
老吴恍然大悟：“老烈，还是他娘的你有招啊！给我也来点儿啊。”
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这点儿血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我便也给老吴的子弹涂上了我的血。
他把子弹推上膛，得意洋洋地说道：“娘的，我看着这回狼崽子还有什么招儿！”
杜拉尔对我的行为颇为不解：“朋友，这是干什么？”
我重新裹好了伤口，正在系扣子，说道：“这事，一言两语说不清。”
“嗷——呜——”，我们的头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狼嗥，头顶的积雪簌簌而下。
我们所有人都慌得抬起了头，就见巨狼如乌云压顶一样扑了下来，我们的阵型一下子被冲散了。
在路外边的一人惊慌之下，脚下踩空，摔下了万丈深渊。
我们的枪阵在巨狼眼中，如此不堪一击。所有人掉头就跑，此时已经顾不上是往上跑，还是往下跑了，能逃得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我一把拉住了仓皇奔逃的老吴：“你跑啥，想白费老子的血吗？”
老吴这才想起这档子事，他急忙站定：“放心，交给我啦！”说罢，抬枪对准巨狼。
那巨狼何其机警，早就察觉到了老吴的举动，扭头冲着我们俩咆哮，只震得周围冰雪都跟着战栗起来。
不料，还没等老吴开枪，巨狼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喂，我在这儿！”
我和老吴急忙往巨狼身后望去，只见曹大牙一人握枪，站在那里如渊渟岳峙一般。
巨狼险些被他推下悬崖，看看我们，最终选择了转回身去要进攻曹大牙。
但是在这种狭窄的路径中，它还是无法轻易转身，只得扭头冲他嘶吼。
曹大牙不动声色，缓缓抬起了手里的枪：“今天，我们也该有个了结啦！”
话音刚落，一枪打响。
子弹呼啸着射入了巨狼的脑门儿。
只见血液飞溅，巨狼哀嚎一声，巨大的身躯踉跄了几步。
老吴被这一枪惊醒，连忙冲着巨狼的脖子开出了一枪。
巨狼的身体摇晃着，眼神中露出了不甘，但还是兀自苦撑，不肯倒下去。
曹大牙冷目相对，毫不犹豫地扣响了第三枪！
枪声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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