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珏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笑一声,表示礼貌。
殷王:“带路。”
阿彪瞠目,“啊?!”
带、带路?
难不成这人就是……他们要找的‘大单子’?
一国王爷?
天爷!
别开玩笑行不行,他们就是一个奸杀掳掠的山匪而已,虽然横行霸道,可对自己的实力、心里还是有数的。
殷王冷眸睨视,实在不喜这群人的磨磨叽叽,“萧珏。”
萧珏策着缰绳,直接策马上前,凛声道:
“那位公子在哪,还不带路?”
山匪们顿时惶恐:
“这……彪哥,这……”
阿彪如临大敌,僵硬的脊背有冷汗流下,“这……那位公子……”
总不能直接说,他们把人抓到了山寨里,还殴打了一顿?
可现在骑虎难下,无论怎么说都是错。
这……
他说自己是王爷就是王爷?
说不定是骗人的呢?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况且老话说得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阿彪心里想罢,一鼓作气昂起头来,大喝道:
“人在我们手里,你若是想要救他,最好拿出足够的财物来交换,并且莫要轻举妄动,否则的话……呵!我可不敢保证他的死活!”
话音落下,周围的空气顿时凛然。
黄昏夕阳下,夜风拂面,竟如深冬般凉意入骨。
殷王直视他,墨眸如鹰:
“你们把他抓了?”
阿彪昂首,“对!”
“你们伤他了?”
“他是否安全,还得看阁下的表现,若阁下现在给出一千两黄金,他便可毫发无伤,否则……哼,看你表现!”
萧珏扫视这群山匪,眼神怜悯又可悲。
殷王放声作笑。
哈哈哈!
“萧珏,你看他果然需要本王,还逞强,遇到危险了,就知道向本王求救了。”
萧珏低头:“是,主子。”
“你说本王待会儿去时,他会是什么模样,被绑着?还是被欺负?或是受伤?”
殷王墨眸微眯,稍加作想,眼中的笑意愈发放肆,
“你说,他那么高傲要强的一个人,会不会不希望让本王瞧见他最落魄的样子?”
会不会打击到他的自尊心?
萧珏嘴角微张,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
因为……
秦少将军被捆在那里,哭着哀求主子的画面,他实在想象不出来。
殷王笑了好几声,才稍微收敛。
罢了。
罢了。
无论如何,只要秦少将军心里能想着他,知道他的好便是。
“待会儿去时,大家都装作受伤的模样,吃力一些,辛苦一些,假装这些山匪很厉害的样子,别叫秦少将军失了颜面。”
众暗卫:“……是!”
萧珏拱手:“主子一片苦心,考虑周全,我等远不能及。”
殷王意犹未尽的笑罢,扬起大掌:
“动手。”
-
此刻。
夜色将至。
山上的寨子里燃起篝火,亮了一片,可寨中却人烟稀少,安静空旷,偶有几道窜过的脚步声。
沙沙……
“当心。”
“当心脚下。”
“张姐姐,你没事吧?”
七八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紧紧的手握着手,聚在一起,红着眼角默默流泪。
那边,十几个男人女人手握大木棍,警惕的走了出来:
“真的没人了吗?”
“山匪呢?”
“秦公子,多谢您救了我们!”
一共有二十四五人,现下全部都被解救,解开手脚上的束缚,获得自由。
秦牧羽扫了他们一眼,道:
“大部分山匪都已经下山了,少部分被我解决了。”
估摸着殷王会来寻他,与山匪打上撞面,凭借他那人的臭性子,那些山匪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山匪们杀人放火,奸杀掳掠,死不足惜。
“以后应该不会有山匪横行的隐患了,你们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吧。”
话落,他走向那边的瞭望台,解开绳子,牵起自己的战马。
一群人急忙望向他:
“公子!”
“秦公子!”
他就这么走了吗?
“此等大恩,我们还来不及道谢。”
秦牧羽侧头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早些归家吧,我还得继续赶路,告辞。”
话不多言,翻上马背,即刻离开。
众人的目光一直尾随,直至秦公子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下,这才感激、不舍的收回。
秦公子真是个好人!
他们也该回家了!
夜色天黑,道路崎岖,大家互相搀扶着出了寨子,准备下山时,遥遥便见一批黑色的身影犹如大军压境、压了过来。
“山匪回来了,快逃……等等,你们看,好像不是山匪?”
众人定睛一瞧,只见赶来的人着装统一,一身戾气,个个提着染血的剑,似杀神归来。
为首的男人却矜贵的一尘不染,连一滴血都不曾脏了他的锦袍。
男人唇角嗪着一抹期待的弧度,只等着跟秦牧羽见面了,走近时,却瞧见一群妇孺病残互相搀扶的画面,像是从什么贫民窟逃荒出来似的。
扫了一眼,没瞧见想见之人。
人呢?
“秦牧羽呢?”
一个妇人小心的回道:“秦?您说的是秦公子吗?”
“他人呢?”
“秦公子已经走了,骑马走的,走得很快。”
“?”殷王的表情顿时凝固在脸上,犹如寒冬的霜雪,瞬间令这个夜色温度骤降,惊得二十几人皆是一颤,不敢言语。
走了。
又走了。
人家根本就没想过要等主子……
萧珏立忙低下头,目光移到一旁,假装没听见,以免主子失了颜面。
众暗卫不敢吭声。
二十几人紧紧的靠在一块儿,小心的看着那伫立未动的身影,只觉得像一樽棺材似的吓人。
不敢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
男人扯唇薄笑,那低低的笑声像薄刃似的,割在皮肉之上,不见血的疼,“呵。”
调皮。
萧珏有些惶惶,“主子,我们是否回南蛮?”
“抄近路,直接去大楚帝都!”
-
帝都。
摄政王府。
“咳咳!”
苦涩的药汁入喉,呛得楚棣迟连咳出声。
“皇叔!”楚狸急忙给他拍后背,并端来小碟子里的蜜饯喂给他。
“白神医,你煮的药怎么这么苦,简直要苦死人了!会不会是你医术不精,还有待深造?”
旁边的白锦衣顿时瞪眼:
“楚狸,你说话可要讲良心,按辈分算,你还得叫我一声叔叔呢。”
楚狸挑起一枚蜜饯,放进楚棣迟嘴里,甜声问道:
“皇叔,你跟白神医、萧总督,谁大呀?”
楚棣迟含住蜜饯,薄唇覆过她嫩软的指尖,有几分舒适的眯起眸子,“自然是本王最大。”
楚狸看向白锦衣:
“你听,若是以前,你与我皇叔同辈,我是得叫你一声白叔叔,可现在我跟我皇叔是一家人,严格来说,你还得叫我一声大嫂呢。”
白锦衣猛地起身:“你说什么?”
“皇叔,你说是不是?”
楚棣迟握住她的小手,掀眸看向那沉不住气的白锦衣,“小九说的甚是,你站那么高作甚?”
白锦衣:“……”
他们十几年的交情,有了女人忘了兄弟。
呵!
肤浅。
庸俗。
可笑。
女人,他这辈子都不会对女人感兴趣。
白锦衣抓起桌上的药碗,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我翻医书去了,有你求我的时候!”
关门。
嘭!
楚狸娇笑两声,跑过去把窗户打开,将屋里的药味散了散,光线照了进来,回头看见男人那张发白的面孔时,笑意微止。
金色的阳光斜斜的打在脸上,照的皮肤瓷白瓷白,几乎没有血色,能看见毛孔。
一日三顿的药往肚子里灌,再健康的身体恐怕也熬不住。
楚狸眼角微涩,心里不是滋味:
“皇叔,要不……算了吧?”
楚棣迟笑意微拢,扬起手掌,楚狸脑袋凑过去。
他揉着她的头,“你喜欢,便不能算了。”
“我不喜欢,我不希望你受苦。”
“这点小事,算不得苦,可倘若没有孩子,我们便不能称为圆满的一个家,小九,是我身体不好,拖累了你……”
话未尽,楚狸的指尖抵住他的薄唇。
他们之间,从没有拖累一说。
“来日方长,皇叔,我们慢慢过日子。”
此时,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殿下,主母,宫内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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