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珍顾不得腹痛,跌跌撞撞的从床上下来。
秋含淡定的跟着她出了内室,见她去拿那个红漆金丝桃纹的攒盒,秋含不动神色的挪到妆奁处。
从首饰盒翻出一个银簪子,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打开,把银簪子插进瓶子里搅动了下再拿出来,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荣珍已经把攒盒打开,秋含赶紧跑过去拉她,一脸担忧。
“荣珍,你起来做什么,快回去躺下”
荣珍甩开她的手,盯着攒盒里剩下的果脯和干果,嘴里呢喃着,“有问题,这个有问题”
秋含问了句,“有什么问题?难不成有毒?”
荣珍骤然睁大了眼,毒......
对!毒!她脑子清醒了些,往头上摸了摸,没摸到簪子,就转身往妆奁跑,拿起触手可及的银簪子再跑回来。
秋含见簪子尾端已经有些发黑,瞥一眼荣珍,所幸她太着急了没看见。
荣珍面上带着几缕疯狂,拿着簪子在攒盒里乱插一通,很快,秋含先指着簪子惊呼道:
“哎呀!黑了!有毒!”
荣珍手一抖,目光死死的盯着簪子的尾端,入目的黑色更让她愤怒和后怕,她僵在原地一时忘了反应,偏这时候秋含说了一句。
“这个是六少奶奶送的,我也有一样的啊,我也吃了,我怎么没事,四少奶奶身边的辛茹也没事,怎么就你有事,难道......”
秋含后面欲言又止的话让荣珍理智全无,她顾不上身子还难受着,抱着攒盒就往外跑,秋含在后面跟着喊她。
长寿堂里,老夫人正亲切的问着纱桃问题,问她的年纪,问她会些什么,庄绾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同纱桃道:
“你定要好好伺候祖母,不懂的事就去问荣珍,荣珍善良,是个好相处的,你要跟荣珍好好学学”
纱桃恭敬的应下,庄绾又同老夫人道:
“祖母,我的医术到底不如邢大夫,我已经让人去请了邢大夫过来,我那还有个百年的人参,一会让人送来给荣珍补补,荣珍伺候您这么久,是大功臣,可不能让她受半分委屈”
老夫人被她这话感动,正要开口,外面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待老夫人缓过神来,荣珍已经跪在了她跟前。
“老夫人,您快救救奴婢吧!”
庄绾似被她吓了一跳,往霍时玄旁边挪了挪身子,霍时玄顺势揽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荣珍哭喊完才发现庄绾两人还没走,她有一瞬的清醒,但转过头时,发现了老夫人身边的纱桃,纱桃见她看过来,故意弯身去安抚同样吓到的老夫人。
“老夫人,您没事吧?”
老夫人看着她这张脸,亲昵的拉着她的手,声音慈爱:“没事,没事”
荣珍盯着老夫人握住纱桃的手,眼睛里有火焰冒出,心里更有被取代的恐慌,老夫人对她就算再信任,也从未像这样亲昵又慈爱的握住她的手。
而且,纱桃这张脸……所以,六少奶奶是早有预谋!
嫉妒和恼怒似一张来自深渊的网,彻底套住了荣珍,尤其是刚才在路上,秋含追上她说的那句话。
“你是大夫人的人吧,近来大夫人接连出事,没了掌家权,又被老爷禁足,如今自身难保,不过她的手段和能力还是有的”
“现阶段,她需要的是能帮她的人,而不是拖后腿的废物,若是你没用了,你会成为一个弃子,一个知道太多秘密又没用的弃子,只能毁灭了”
“若我是你,我就紧紧抓住老夫人,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位置”
荣珍死死盯着纱桃那张熟悉的脸,心中翻起汹涌的念头,不,她不能被取代!不能被取代!
庄绾以手抵唇干咳一声,荣珍看过去,两人目光相触,庄绾脸上是讥讽,眸光里尽是无声的挑衅和得意。
目光还朝她手里的攒盒看一眼,眨眨眼睛,似乎在跟她说,我就是下毒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荣珍脑子里轰的一声,果然!她果然是故意的!她果然要害她!
再也无法镇定,荣珍一手举着攒盒,一手拿着银簪子,一口咬定庄绾送的东西有毒,咬定庄绾是故意让她没办法伺候老夫人,想让人取代她的位置。
她本就虚弱的不行,此刻哭哭啼啼的模样看起来更楚楚可怜,明显受了莫大的委屈。
若是平时,老夫人定是要心疼的,毕竟她伺候了自己这么多年,对她也是怜惜和疼爱的,可此刻,老夫人只觉得震惊和愤怒。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小六媳妇为何要害你?她刚才还要帮你请邢大夫,还要给你送百年的人参,还在说你的好话,句句都是欣赏,句句都在夸你,你怎敢诬陷她!”
荣珍已经失去理智,她跪在地上朝老夫人腿前爬了爬,哭着把银簪子递给她。
“老夫人,变黑了,您瞧瞧,黑了,攒盒里的东西有毒啊”
这话刚落,有丫头进来说阿戒带着邢大夫来了,老夫人看一眼地上的荣珍,挥手让她把人带进来。
邢大夫进来给荣珍看了舌苔,诊了脉,又仔仔细细检查了攒盒里的所有东西,甚至把攒盒都验了一遍,最后拿着银簪子道:
“人没中毒,只是伤食腹痛,攒盒里的东西无毒,攒盒无毒,有毒的只有这个银簪子”
这话说完,霍时玄立刻冷着脸问荣珍,“银簪子是谁的?”
荣珍有些懵,“奴......奴婢的”
听见这话,霍时玄起身朝她走过去,一脚将她踹倒在地,愤然大骂道:
“下贱的东西!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敢栽赃陷害我媳妇,你想死老子现在就成全你!”
他说完就要再踹上去,庄绾忙上前拉住他,“相公,你别着急,可能是有误会,我相信荣珍不是这样的人”
老夫人见庄绾红着眼睛死死拉住暴躁的霍时玄,更加心疼了,这丫头明明自己一脸委屈,还在替荣珍说话,真是个心软良善的。
为此,更对荣珍失望了。
不过荣珍跟着她多年,从未犯过大错,她也是不信荣珍是个坏心的,于是就问她。
“只有你的簪子有毒,这个你要怎么解释?你为什么要陷害小六媳妇,还是你说说,是谁让你陷害小六媳妇的?”
荣珍已经懵了,她完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会没毒呢。
“不可能啊,怎么会呢,明明是黑了的”
她跌坐在地上,双目呆滞,喃喃的低语着,庄绾当着老夫人的面,把之前给荣珍开的方子又写一遍给邢大夫过目,邢大夫看完表示完全没问题。
“人参,白术,麦芽,山楂,神粬、枳实、木香、砂仁......这方子开的好,对症”
老夫人听着更是惭愧,所以当荣珍想起来秋含,要让人把秋含找来作证时,老夫人冷冷的打断她。
“够了!荣珍啊,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先回吧,等病养好了,给我和小六媳妇一个解释,否则,以下犯上,诬陷主子......你好自为之!”
老夫人到底是顾念着旧情的,给她留了一条路,已经有些魔怔的荣珍被两个婆子扶了出去。
老夫人拉着庄绾的手说着歉意,“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庄绾眼圈微红,真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却乖巧的还在安抚老夫人。
“祖母,我没事的,可能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荣珍不高兴了”
说完她又急声道:“祖母,我真的没下毒,那攒盒送了好多人的,怎么别人都没事,就荣珍出事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老夫人拍着她的手说相信她,并保证会让荣珍给个解释。
霍时玄咬牙切齿的,“祖母,这次我是给您面子暂时饶了她,您最好问清楚,若是没个交代,我保证她死定了!”
两人离开的时候,庄绾朝纱桃看了一眼,纱桃暗暗点头。
邢大夫跟着两人出来,阿戒递给他一袋厚厚的酬劳,邢大夫不客气的接过,追上霍时玄道:
“六少爷,以后您府上的事,能不能不找我这个老骨头了,我这每次来都是心惊胆战的”
霍时玄哼哧一声,“又没让你说谎,你怕什么,你是大夫,你出诊是为了诊金,你来霍府一次至少两倍的诊金,你还矫情上了”
邢大夫无奈了,这次确实是没说谎,不过那个叫荣珍的,症状脉象倒是都像伤食腹痛,却又有一点不对劲,好像是被下药控制了......
唉,不管了,反正不是他该操心的事,邢大夫走了,霍时玄把庄绾搂在怀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这场迂回曲折的戏,安排的真不错”
庄绾笑眯眯的抬头看他,“还得你配合的好,而且这是跟你学的,叫杀人诛心,荣珍在祖母面前这么一闹,祖母对她的怜惜就变成失望了”
多失望几次,日后就算荣珍不再伺候她,她也不会太伤心了。
而且,只有这样坑荣珍一次,她才有办法从荣珍嘴里问出宋氏的其他的眼线,一次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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