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丰年也是个行动派,当天就领着胡麦田和胡霁色上山去了。
先给江月泓检查过伤口,见恢复得不错,就跟江月白谈了谈买地的事儿。
江月白可能做饭不大好吃,但待人接物上绝对一点问题也没有。他亲自领着那父女俩去看地。
跟他一番交流,胡丰年彻底放了心,甚至当场就和他先定了白契。
正好江月白要去一趟县城,顺便捎上胡麦田的同时,也把契子拿到县衙门去换红契。红契落成,基本就成交了。
和江月白还有胡麦田分开,父女俩回去的时候,胡丰年一改之前的态度,对这个年轻人赞不绝口。
“看这个待人接物的架势,真真是少年老成,这娃以后能有大出息。”
胡霁色心想,他是个逃亡在外的,而且极有可能身份特殊,日后恐怕还有艰难。
她笑道:“爹,现在银子也给了,契子也拿了,那咱们什么时候起新房?”
刚才江月白把水里那一套也跟胡丰年说了,胡丰年一直想要自己弄药田,当然十分意动。
“这离过年也就一个月了,得抓紧些才是,明天就动手。”他道。
胡霁色道:“要动工随时可以,咱们这正是农闲的时候。就是咱那银子的事怎么说?”
“昨个儿在村长,里正跟前儿,是把家给分了的。分家之后,哪怕是隔天,挣的银子都归咱们自个儿。到时候若是说起来,就说是江家那孩子的病看好了,把药钱给结算了,顺便卖了一块地给咱。”胡丰年道。
胡霁色吃惊地道:“看不出来啊,爹。”
记得刚收到这五十两银子的时候,他还总想上交呢!没想到这一转身,就能想出这种好主意了!
然而这对于胡丰年来说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瞪了胡霁色一眼,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声。
当天下午,江月白就从城里回来,把契子交给了胡家父女。
胡丰年和胡霁色商量过,他第二天就去找村长,让村长帮着张罗起新房。平时他就去新房那边张罗,村里人有个病啊痛的,就先交给胡霁色。
于是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胡家村,因为这件事,又炸开了锅。
人人都道胡家大房在分家的第二天就发了财,马上就要起新屋。而胡霁色去给人看病的时候,人家问她,她也会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地解释。
胡家,孙氏和李氏自然不甘心的,在家里闹了好几天。
但无奈那父女俩早出晚归,而且每天出门的时候都会把兰氏母子俩领出去,安置在村长家或是隔壁王婶家做客。
其实他们这个理由很牵强,谁知道你这钱是分家前还是分家后挣的?
但大房咬死了就这么说,孙氏没有证据,又总是逮不到人,也只能自己闹腾了。
起初胡霁色还不觉得,可这真分了家以后,行动上还真是比以前自由了不少。
基本上只要他们愿意,那孙氏基本上就管不到他们头上来。
新房的事,胡丰年一肩挑了,那段时间他几乎天天和来帮忙的江月白泡在一起。
在胡霁色看来,江月白就相当于是他们家的设计师一类的角色吧。
不过这新房工程如火如荼,另一件事却渐渐为难起来。
在村里,起新房这种事,一般都是在村里找愿意帮忙的青壮劳力。而胡家想在过年前完成住宅区的建设,工程吃紧,所以请的人也多。
工钱是早就算好了的,关键是还得管一顿饭。
这平日里,大房四口人都是去王婶家买饭吃,自家还没得灶台。
就管这一顿饭,也包给了王婶做。虽说也给钱,但确实太麻烦人家了。
胡霁色看兰氏的状态好像还可以,就和胡丰年商量,不如就在工地上搭灶,让兰氏掌勺,王婶去给搭手。
“……而且也不好总吃王婶家的粮食,还是得自己再买一些。”她道。
王婶家侍弄着二十亩田地,家里人口少,算是存粮比较多的了。但也不能就逮着人家吃啊。
胡丰年道:“买粮食不成问题。但你娘那,你看看能不能说得通?”
胡霁色笑道:“我试试。”
于是第二天,她就带着有些局促的兰氏到了王婶家。
王婶家有两口大灶,自从接了给胡家工人做饭的活,几乎有半天都是不熄火的。
见胡霁色带着兰氏过来,她觉得奇怪,笑道:“哟,茂林娘咋来呢?这眼瞅着气色倒是好了些。”
胡霁色就把搭灶台的事情说了,诚恳地道:“这些天倒是累着婶子了。不知道婶子觉得怎么样,能不能给我娘搭把手。”
王婶赶紧道:“那敢情好啊。如今这大冷的天,从婶子家做了端过去,也不如就在工地上做,让大伙儿也能吃口热乎的。”
虽说胡家吃她家的粮食,但总是给钱的,而且烧了的柴火也会给她补齐。
在她看来,粮食和银子都是一回事,她也没在粮食的价钱上占胡家的便宜。
因此,听胡霁色这样说,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就是……
她有些担心地看着兰氏,道:“茂林娘能行吗?”
兰氏本就有些局促,被她一看,又退后了一步。
但她一退后,背就挨到了身后的胡霁色。她扭过头,就见女儿含笑看着她,那眸子里非常温和,又充满鼓励。
“我,我行的……”她小声道。
王婶看她这样,心里也是又诧异又高兴,道:“好好好!这么多年了,你倒是突然就好了!可见你们家的日子也是有盼头的了!”
于是胡霁色就领着兰氏和王婶一块儿去了工地。
那边,胡丰年一早就让砌灶,此时已经砌好了的。
江月白也在,一边看着工人干活,见她们过来,远远地就冲她们笑了笑。
胡霁色也含笑点头。
她对兰氏道:“娘,您看做些啥?今天手头上东西不多,有些土豆和杂米。”
“那,那就蒸一锅杂米饭。”兰氏小声道。
说着,她就利落地挽起袖子,走向了那两口搭好的灶台。
胡丰年和胡霁色一直眼不错地盯着她。
兰氏的步子还有些颤颤巍巍的,不过是走到灶台那,可能也就三米的距离。
但对于所有人来说,这短短的三米大概都意义非凡。
从她亲自动手,把火升起来的那一刻,胡霁色知道,兰氏,新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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