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倩的个子比马梅云高些,眼角一撇,将陆深那种目中无人的模样学了个五六分,加上她身上那股无法言说的贵人一等的气势,瞬间就将马梅云压下去。
梁倩眸光凉凉地对视她,说:“说句势利眼的,您要是真对陆深好,让我把如月送回去能省多少钱啊?您丈夫这么厉害,怎么不来接济一下陆深,要是陆深也能攀上煤老板,说不定能赚更多呢。”
李大娘在旁边听得连连点头,说道:“挖矿是真赚钱啊,看看这身光鲜亮丽的就知道了,人小夫妻既然决定要养妹妹,那你这个做婆婆的就多多支持嘛,家里又不是没钱,不是说发达了吗?”
旁边买菜的妇人乐道:“说是发达了,谁知道啊。”
马梅云天天来炫耀,她们早听烦了。
又有人插话道:“别的不说,陆深从小跟着陆爷爷这事儿大伙都知道,生恩不及养恩,以前不管,凭什么现在来插手人家的家事啊,没这个理儿。”
“对啊,而且小倩是个有本事的,人是好心。”
“多养个小孩多重保障嘛,以后万一有出息呢。”
“你别说啊,虽是个姑娘,但现在很多小姑娘很有出息的,我表妹家的女儿今年就考上大学了,现在有几个能上大学的啊,大学生去哪都吃香!”
“哎哟,真难得,你表妹怎么养的啊?”
旁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扯到养孩子上面。
马梅云快气死了,气急败坏道:“你们懂什么,女娃能有啥子出息!而且还是这种被别人养得半大的,以后肯定是个白眼狼,我儿子花这种冤枉钱干啥?不如拿去投资矿产。”
本来陆深赚的钱就不多,自己撒泼打滚才能得两笔生活费,现在多养个小孩,陆深以后哪里还有钱给她,需要钱的地方这么多!
梁倩一听就明白了,原来马梅云丈夫那边还处在投资阶段,没真的挣钱,嗤笑一声:“我家的钱,爱怎么花怎么花,您可别在这找不痛快了。”
说完拉着梁如月离开。
马梅云见自己不得理,心下一狠,大步冲上去揪住了梁如月的衣领子,说:“说了不准养她!”
梁倩这边牵着梁如月往前走,突然被一股对力带过去,意识到马梅云竟然想直接抢人,想也没想攥紧了梁如月的小手。
“你放开她!”
马梅云当即推了她一把:“死开!”
她下手又重又狠,梁倩哪里经得住这么用力的推搡,脚下一个踉跄,没了平衡,直接撞到一旁的菜摊上,滑落到地上。
疼。
好疼!
梁倩捂住肚子伏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腹中一股热流伴随疼痛席卷而来。
她脸色煞白,眼泪刷的便流了下来,手指用力扣住地面。
大腿一热,低头只见透明的液体从下面流出来,清澈的液体渐渐变成淡红,恐惧和疼痛立即席卷了她:“孩子……”
变故发生太快,几乎没有人反应过来。
“姐姐!”
梁如月嘶喊一声,一口咬在马梅云手臂上,形如小兽。
马梅云没想到会出这么大事情,手上一下子没了力气,梁如月拼命挣开了马梅云,扭身往家的方向跑去。
她哆嗦着手捡起菜篮子,指着梁如月的背影说:“我就说是个小白眼狼,一出事跑得比谁都快……”
梁倩疼得直抽抽,为这无妄之灾气得无处发泄,闻言随手拽起手边的东西便扔了过去,是一颗大白菜,正中靶心。
马梅云捂着通红的脑门,被砸的两眼昏花,扑通摔倒在地,回过神来粗声骂道:“你个小贱蹄子,还敢砸人……”
“你活该!”李大娘怒喝一声,“还不是你闹出来的!”
说完试图去扶梁倩,李大娘心中紧张慌乱,手忙脚乱地不知道如何是好,“有没有人来帮一下忙啊,抬去医院!”
陆深正靠在家门口跟老严谈事,抬眼见到梁如月跌跌撞撞地跑来,哭得不成样子:“姐夫!姐姐出事了!”
——
镇医院,手术室。
“深呼吸,深呼吸,用嘴呼吸!”
梁倩紧紧攥住身下的床单,脸上涨得通红,汗水混合着眼泪滴落下来。
好痛啊,真的好痛!
肚子好像有一把刀子在搅,在撕扯,有什么东西用力往下坠,痛得要命,但老天偏偏不叫你死,还给你留了一口气喘息。
护士给她喂了半杯葡萄糖水,在她耳边打气,“加油,用嘴呼吸保存力气,千万别喊啊。”
梁倩忍住尖叫的冲动,闭着眼不停深呼吸,憋得青筋爆起。
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大手轻柔地擦拭着她汗津津的脸,将她汗湿的碎发抚到一边,“我陪你,我来陪你。”
梁倩费劲儿地睁开眼睛,看见套着蓝色的隔离服的陆深。
他的神色比她还要紧绷,眼睛紧紧放在她身上,动作却十分温柔。
她想她现在一定狼狈极了,她这辈子没有这么狼狈过。
好在有帘子隔开,他只能看到自己的模样,看不到那头的生产情况。
梁倩苦中作乐,心想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好这种面子。
护士叫道:“快用力,宝宝的头出来了。”
梁倩的手猛然攥住陆深的,配合护士的指令不停深呼吸,指甲将陆深的手扣出了血。
不知道过去多久,才迎来最后那一下,如汹涌而出的洪水卷过,梁倩疼痛之余只觉浑身一轻。
两道清亮的哭声传来。
“生了生了!”
梁倩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吐出,浑身一松,紧闭着眼睛,抱住陆深的手昏睡过去。
护士抱着两个新鲜出炉的小宝宝走过来,笑着递给他们看:“恭喜恭喜,生了对龙凤胎,哥哥四斤二两,妹妹四斤八两。”
高大的男人半跪在妻子床边,半天没有反应,护士将孩子放在梁倩身侧时,他才终于回过神。
眼睛通红,声音沙哑:“她没事吧?”
护士看一眼陷入昏睡的梁倩,笑道:“没事没事,她生完孩子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陆深的视线这才转移到两个宝宝身上。
两个小家伙很小很软,还没有他一个巴掌大,浑身红彤彤的,包裹在小被里,脸上皱巴巴像营养不良的小猴子。
他皱起眉:“怎么这么小?”
护士解释:“双胞胎的体重普遍是偏轻,一般达到五斤就是正常体重,他们虽然没达标,但目前一切指标都正常。”
陆深松口气,想伸手碰一下孩子的脸蛋,伸过去一半收回了手。
在他看来宝宝都很脆弱,他一个糙男人下手没轻重的万一硌伤了皮肤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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