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非常安静。
梁如月车技一般，开车的时候认真得不行。
她慢吞吞地开着车，不自觉看了卓泽语一眼。
他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好像已经睡着了。状态很平静，今晚上吃饭的时候跟姐姐姐夫聊天说笑时也一如往常。
从头到尾，他好像忘记了前段时间那次荒谬的表白，没再提起这件事。
梁如月松一口气，心想，他果然是开玩笑的。
以前这家伙就爱胡说八道，她高中的时候被班上一个男生纠缠上，一次卓泽语正好来找她，撞见了。
这家伙在旁边看够了戏，突然跑上来勾住她的脖子，说她名花有主了，然后装成一副混混样，揪着人家衣领作势威胁，把那男生吓得整个高中都不敢跟她讲话。
也把如月惊到了，呆了半响。
卓泽语还敲她的脑袋，笑她，“我帮你挡一回烂桃花，你不至于感动到哭吧？”
……真是可恶，有些玩笑能乱开吗……如今只有她一个人斤斤计较着那些过往，为这种事情睡不着觉。
这时，卓泽语兜里的电话响起。
铃铃的电话铃响了五秒，就在梁如月忍不住叫醒他时，卓泽语睁开了眼睛，他摸索拿出电话，打开，“喂？”
这年头随身手机渐渐发展起来了，变得比以前小巧一些，但音量有些大，尤其是手机那头的人大声说话的时候，离得近的人是能听见的。
梁如月一边认真看路，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手机那头传来的女人的哭声，“泽语……”
梁如月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泽语……”是一道很好听的女声，哭腔很重，声音醉醺醺的，背景音很吵闹，“你在哪儿啊，你来接我好不好，我在xx酒吧，我……”
卓泽语用手捂住了眼睛，似乎很头疼，他打断道：“接不了，你自己打车回家。”
那头的女人哭得更厉害了，她抽抽噎噎，道：“要是你不来，我就不回去……”
卓泽语挂了电话。
梁如月见他露出不耐，很想问一句“你俩分手了吗？”，但话到嘴边，变成了：“去接她吧，这个点女生一个人在酒吧不安全。”
说着，她已经转了方向盘，朝电话那头说过的地址开去。
卓泽语哼笑一声：“对别人真是有耐心。”
梁如月没吭声。
他又嗤了一句：“闷葫芦。”
十分钟后，车子在酒吧门口停下。
嘈杂热闹的环境，衣着清凉的女人，四处搭讪的男人。拥挤， 吵闹。
梁如月第一次来酒吧，不适地皱了一下眉头。
她与卓泽语逆着人流到处找人，走着走着，前面迎来几个勾肩搭背的男男女女，一下子把他们冲散了。
梁如月个子接近一米七，在女生中属于高挑的，所以她一眼就看见卓泽语的方向，抬脚要重新跟上去。
下一秒，前面的卓泽语回过头，拨开人群，握住了她的手腕。
“跟紧点，别走丢了。”他说。
他的手很大，衬得她的手腕格外纤细，带着炙人的温度。
这是他第二次牵她的手。
上一次，是在高考毕业后回小镇上，夜间散步时，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让她走快一点跟上来。
找了一会儿，两人在酒吧一侧的角落里找到了喝的烂醉的女人。
卓泽语上前拍了拍她的脸，“宋文瑶，醒醒。”
梁如月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宋文瑶是卓泽语公司合作人的妹妹，年龄跟她一般大，长相可爱，跟她是截然相反的性格，活泼，灵动，跟林间的小鹿一样。
梁如月一直很羡慕这样性格的女孩，但她知道，自己小时候经历的那些残忍过往，她永远不可能成为像宋文瑶这样的人。
醉醺醺的姑娘身材娇小，穿着粉白色的短裙，卓泽语把她叫醒了，她醉眼朦胧，一下子扑去抱住了卓泽语的脖子，“泽语！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梁如月别过脸，心里叹一口气。
以前她只从宋文瑶嘴里听说过他俩的恩爱过往，没亲眼见过，如今见到他们的亲密，这种感觉……真是剜心。
另一边，卓泽语已经把宋文瑶的手拉下来了，他眼底浮上几分不悦，脸色略微沉着。
他站直身子，道：“起来，我送你回去。”
宋文瑶没什么眼力见，继续撒娇：“起不来，我喝醉了，你扶我。”
卓泽语转过头，看见如月正低着头，不知道在发什么呆，他喊了她的名字两次她才抬起头。
卓泽语道：“梁如月，你来扶她。”
然后接收到对方莫名其妙的眼神。
卓泽语皱眉：“快点。”
梁如月哦了一声，走上前把宋文瑶的胳膊架起来。
宋文瑶挣扎了一下，见到如月，顿时清醒了两分，露出不大高兴的表情,“怎么又是你。”
她一直都不喜欢梁如月，这一点很明显。
如月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过她，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宋文瑶对她就充满敌意。
梁如月毫不客气道：“要是你不乐意，就继续在这呆着。”
宋文瑶马上闭了嘴，不情不愿地跟着如月的步伐走。
上车，开车，在卓泽语的指路下，将宋文瑶送到了她哥哥家。
她哥哥是卓泽语的合伙人，在车上已经联系好了。
大概是有事情要谈，合伙人把宋文瑶扶进去之后，又出来跟卓泽语单独说了几分钟的话。
梁如月百无聊赖地坐在车里，车前灯照过去的方向，卓泽远正站在车前不远处跟人说话。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很俊美，他的长相不是硬朗型的，倒是更偏向电视里那些奶油小生，连唇瓣都是粉的。
他个头很高，宽肩，站姿不算笔直，显得懒洋洋的，却不颓唐，有一种天然的贵气。
两个人不知道在谈什么，大概是公事。
“老兄，表白成功了吧？”如月听不到的地方，合伙人搭上桌泽语的肩，八卦问道。
卓泽语抖掉他的手，道：“特地叫我出来，就这点破事？”
“什么破事，你筹谋已久，心心念念的能叫破事吗？”合伙人幸灾乐祸，“看你这样子就是失败了。”
卓泽语面无表情。
他抽出一支烟，咬在齿间，点燃。
雾白的烟升起，他道：“失败了，不用再提。”
“你不争取一下啊？等了这么多年……”
卓泽语道，“死缠烂打，朋友都做不成。”
合伙人明了，道：“害，你就是想太多，这么漂亮的妹子在身边，换做我，她一成年我就追。怎么可能忍到现在。”
卓泽语踹了他一下，“禽兽。”
合伙人哈哈笑道：“卓老板，你肖想人家多少年，我可比不上你禽兽。”
卓泽语默了半响，也笑了，“对。”
对兄弟家的小妹有非分之想，是挺禽兽的。
被拒绝是应该的。
卓泽语抽了半支烟，等身上的气味散去才上的车，临上车前，他想起什么，朝合伙人道，“管好你妹。”
看出卓泽语的厌烦，合伙人有点无奈，“她那性子我妈都管不了……劳烦你多拒绝了，像今天这种，你不用去接她的。”
卓泽语哪里想管，纯粹是梁如月这个老好人擅作主张。
他上了车，看到“老好人”趴在方向盘上，竟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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