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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门铃声阻止了她的眼泪。可儿急速起身，抹了一把脸。不知道是什么人？她奔到门口，透过门镜看了一眼，随即打开了门。谭东城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看见她，重重呼出了一口气。她默默与他对视了一眼，拉开门，并及时转回了身子。
谭东城移步慢慢走进门。目光从客厅里的皮箱上转过去，找到她的脸，沉声问：“你决定了？”她无言地点点头。“你要到哪去？”他认真地问。“是回沈阳么？”她想了一下，坦白地说：“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中国这么大，总有我能去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走？”谭东城研究着她的脸色。“你不是已经同他和好了么？”可儿避开他的目光，向客厅里走。“我想，我赶时间，”她低声说。并没回答他的问题，走到茶几那边，拿起钥匙递给他。“你不必过来的，我会把钥匙留在房间里。”
谭东城没去接她的钥匙，眼睛仍然沉定在她的脸上，继续执拗着他的问题。“为什么要走？”他蹙起眉头困惑不解地端祥着她。“我这一路都在想，是什么让你走的这么匆忙？”他的喉结滚了几下，“你和许桡阳闹矛盾了？”他的目光深刻起来，带着透视的意味在她脸上缓慢地滑动。“即使如此，你也没必要离开北京啊！”
可儿勉强笑了一下。“谭东城。”她把钥匙重新放到茶几上，回身想要往卧室的方向走。“没有理由，我不想和许桡阳在一起了，就是这么简单。”他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扯到近前。“你少来这套。”他脱口冲出了一句，目光敏锐地在她脸上找寻着。“你不是这个理由，更没有可能是这个理由。”
她被动地被他攥着手，想要扯开他，扯不开，终于，眼泪冲出了眼眶，她沮丧懊恼地嚷起来。“你干嘛要问这么多？早知道你这么麻烦，我就不和你说了。我真的应该到机场，上飞机之前再给你打电话。”
“你后悔也来不及了。”谭东城粗声说。他从睫毛下琢磨着她的表情。“是他又记起以前的事了？还是他们家给你压力了？抑或是他们猜出了他受的伤与你有关系？”
她睁大了眼睛，不得不佩服对方思维的敏锐和分析能力。透过泪雾，她凝视着谭东成，好久不见，他的人似乎瘦了许多，脸色发青，神情有些憔悴和暗郁，眼球上包裹着成条的血丝。他那么深切的专注的充满感情的目光将她心里的万千情绪都挑了起来。她忽然心里发酸，有抹恻然的柔情涌上心头，将她心口的每个细胞都带的痛楚起来。
这一刻，她真想投到对方的怀里好好痛快地哭上一场，仅仅只是想找一个安全的温暖的所在，无关爱情。但是，她不能这么做，这会让对方误会，这会让麻烦重新而来。“什么理由不是。”她对着他的脸，强硬地挺着，咬着牙辩解：“他的家庭我进不去，他人又小心眼，所以，我不想在他这浪费时间。”
“你骗谁呢？”他直盯着她的眼睛，“你第一天认识他么？我第一天认识你么？还是你认为我是个三岁的孩子，你说两句我就能行？那好。”他松了口气，将她更扯近了一步，盯着她，“你如果不想跟他，想让他彻底断了这个念头，你就嫁给我好了。”他咬了咬牙：“你不想留在北京也行，那我带你走，回沈阳。我们在那安家，照顾你外婆和你妈妈更方便。”
可儿用尽力气扯开他的手。抹掉眼泪，拎起箱子，逃一样地急色匆匆地往门口走。“你少来，我们不是已经说清楚了么？没有许桡阳，也没有你。我不和你们任何一个纠缠不清。”她已经走到门口的地方了。“我是个大麻烦，谁跟了我都会倒霉的。你们谁和我在一起都是耻辱。和你在一起，我和他的那一段会被翻开，和他在一起，我和你的这一段也会被翻开。”
谭东成三步两步过去，横身挡在门口。紧紧贴住那门，他喘息着看她。“我有时候，经常在想，我这辈子实在是倒了霉了才能遇见你。你跟回许桡阳，我不说别的。如果你跟他没有一点可能，那你为什么不能考虑我？我不介意你心里还有个许桡阳，我给你时间，你也给我时间，我有这个信心让你忘掉他。”
“谭东成。”她又急又躁，又说不清楚地跺了跺脚，“你怎么如此纠缠不清，我已经拿你做了一回垫背的，再拿你垫背，你觉得有意思么？”“那好，”他锁紧眉头，不妥协地说：“你不跟我，那你告诉我理由。”
她不想和他僵持了，拨开他，去开门，“你放我走，再不走来不及了。如果被许桡阳知道，我就走不了了。”他敏感地攥住她的手腕，狐疑地目光紧盯着她的一边脸：“也就是说，许桡阳根本不知道你走？那你为什么走？问题既然不是出在许桡阳的身上，那是谁的问题？”
“我的问题。”可儿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句。“我的问题。”她再说了一遍。眼泪又开始在眼球上打转转，堆起的壁垒有点脆弱了。“许桡阳小心眼，他即使现在原谅我了，难保他将来不会再想起来。这段时间，我住在你这，任谁都能猜到我和你的关系，我百口莫辩，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们家本来对我就不待见，这会儿简直把我当成洪水猛兽。你们做同一行业，我不想将来他见到你心生不痛快。与其将来大家尴尬，长痛不如短痛。”
他不放松地紧盯着她的脸。“是么？”他表情里仍然充满了警惕。“他这次没有因祸得福么？我不觉得你说的这个是理由。”看她拉开了门急着要出去，他也急着跟了一句：“如果你不说，我就去找许桡阳问清楚。”
她的身子僵在那了，随即，她气急败坏地又跺脚骂了一句。“谭东成，关你什么事？与你有关系么？”
“我说过，是我倒霉，这辈子认识你。”他慢慢靠到墙上，注视着她，哽声说：“我也说过，所有吸毒的人都知道毒品的危害，谁都想戒，可是，心瘾难除。我没的选择。你不和我在一起，你不用管我怎么想，但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离开，总是我的自由，你可以不说，但是，你阻止不了我去找真相。即使是朋友，我也不能让你这么一个人，无依无靠地跑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去。”
可儿忍不住了，她的眼泪在眼底迅速漫延开来。吸了口气，她慢慢侧头含泪注视他。“许桡阳的爸爸知道是晨子捅了许桡阳。他说如果我不离开许桡阳，他就会把晨子送进去。”她冲他摇头，“谭东成，我也别无选择。你说的对，不知道是谁认识谁倒霉？我不知道，我们几个到底是谁欠谁的。我欠晨子的，我不能置晨子的前途不顾。”
谭东成毫不意外地点头，“我猜也是这样。”他沉吟了一下，“你没有去和许桡阳说？”
可儿摇摇头，“我不想和他说。许经天对我的印象差透了。如果我把这件事再告诉许桡阳，他一定以为我是个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人。何况，”她又自嘲地笑了一下。“经过这件事，又扯出了个蓝卫晨，许家人一定以为我就是个淫/娃荡/妇，先是有个你，现在又跳出另一个，说不上后面还有多少人。他们铁定不会接受我。我不想许桡阳因为我和他的家里人再僵化。我累了，谭东成，一段感情没有亲人祝福，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么？我每天提心吊胆过日子，这样，我扛不住的。”
她再去看他。“不要和任何人说，既不能和许桡阳说，也不能和晨子说。我和许桡阳没缘分，现在我信命了。但是，别再我身上纠缠了。”她深切地注视着他，诚恳而坦白地说：“谭东成。你是个好男人，天底下，我和什么男人，都不能跟你，因为，只要和你在一起，我想起的一定是许桡阳，这对你不公平。好好去找一个真正属于你的女孩。”她说着话，把头转了过去。
“可儿，”谭东成急切地喊了一声，往日场景一起涌上来，他的鼻中酸涩，胸口阵痛了。“对不起。”他哑声说：“你和许桡阳有今天，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对你有非分之想。我应该让自己放得下。可是，相信我，当日，我真的什么的都不知道，我无意于冒犯你。
她手扶着门手，面门而立，声音沉静而安详。“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你是个正人君子。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我当初不怀疑，这段时间，我更加确信。”她在门拉开的那个片刻，又由衷地说了一句：“谭东成，谢谢你这段时间没有强人所难。”
“可儿，”谭东成又喊了一嗓子。与此同时，门被可儿拉开了，他的话随即被硬生生地横在了喉咙口的地方。因为门外，许桡阳面色青白，像尊黑塔一样直直挺立在那，他的旁边还站着林雪。门开的那一瞬间，可儿也傻了眼，被点了穴。几秒钟的怔忪，她跟着就大惊失色了。“你，你怎么出来了？”她扔掉皮箱，紧张地要去扶他。“谁让你动的？你怎么可以动呢？你不要命了么你？”
许桡阳甩开了她，死盯着她的脸，哼了一声。“你还管我的死活么？”他扫眼瞥了瞥她身下的皮箱，脸色更青了。“准备走了？宁可儿，真的可以做到连招呼都不打？”他眯起眼，眼神重新瞪向她，“竟然和我撒谎，回来换洗衣服？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道了？”他越想越气，开始磨牙了，“为什么不和我说？我不想动蓝卫晨，还有人敢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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