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倾盆大雨在前,那山体滑坡,落石,理所因当。
可这会儿才下雨,落石来自于雨水之前。
那么巨大的石头,和之前的碎石可完全不一样!
哗啦哗啦的雨,就像是往下倒水。
闷雷声太多,太密集,压根无法分辨,是否还有落石。
我们几人不敢妄动,在栈道上站了几分钟。
旁边的山路,甚至是斜上方的山坡,冲下来三块和先前相仿的巨石,但凡是我们行动了,怕都要筋断骨折,暴毙而亡。
“进去躲。”赵志林的声音很大,才能穿透雨水,勉强压住雷声。
他和齐吏在更前方一些,很快就上了崖台,钻进山洞里。
我拽着瞎子,随后进了洞。
在外,山洞透着朦朦绿意,在内却没有丝毫异样,只是充斥着硫磺味,淡淡的烟气弥漫着。
雷声依旧,大雨未停,我们四人却十分安静,只有不停狂跳的太阳穴,以及略重的呼吸。
身上的温度,以及这山洞的温度,让衣服慢慢变干。
瞎子咳嗽了一声,他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才说:“见了鬼,这老君山,都不待见我们,想我们死呐。”
赵志林和齐吏,都略显得消沉起来。
本身谢俞钢和王半城的死,就让人悲怆郁结,这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更让人压抑。
“不过,见鬼是真的,老君山会不待见我们吗?”突然,瞎子话锋就是一转。
恶寒的感觉,瞬间从脊梁骨窜起。
“风水?!”我只有两个字,却十分惊疑,甚至是震惊。
阴阳术,本身就极其特殊。
看似一切都在冥冥中注定,实际上,本事强的阴阳先生,能算出很多未曾发生的事情,更能改变一方水土格局。
我们进了天枢阁之后,想要离开,天却巧合的打雷下雨。
雷雨没有挡住我们的步伐,山体就开始落下巨石。
这就是不让我们走?!
留在天枢阁,却要丧命!
那无脸鬼,会拿回他的全部!
瞎子并没有再提起来师姐,他只是循着声音,摸索着到了山洞前头,席地而坐,静静的看着洞外。
赵志林和齐吏两人,都垂头丧气。
时间变得很缓慢,很煎熬,分秒度日一般。
雨下的越来越凶,惊雷越来越响,几乎炸破了天。
这一夜,我们都没睡觉。
当雨停了之后,天都亮了。
我们离开山洞,这山坡显得极其狼狈,有些落石卡在树干上,有些树被撞得四分五裂,尤其是山路,坑坑洼洼。
只是雨过天晴,山间的风清爽,树皮青草的味道很好闻。
“走了,老子走南闯北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早就晓得这地方不好回来,没有什么必要难过,放弃幻想,活下去,摆脱枷锁,才是正途!”
瞎子的语气畅快的多。
再之后的山路,虽然滑了一点儿,但却没有什么危险了。
老君山的峰头不少,老君观却是十六观之首。
阴阳界有许多势力,荆州的六鬼肆,寿喜宫,澄丰观,各类道观,以及城外的天医道观……
明里暗里,各有地域划分。
老君山距离荆州很远,管不到那里的事情,管不到那里的道观,可在其下辖范围内,任何道观遇到解决不了的大事,老君山都必然要管。
而老君山的人,去了级别低的道观,往往都会礼遇。
就如同当时的薛烬,张炯,祁钰等人到了澄丰观,就是上宾。
天枢阁的事情,老君山肯定会管!
山太高了,若是去坐索道,倒是上山快,只是,我们的位置,已经没办法绕行。
整整一天过去,夜幕时分,总算到了主峰之上,老君观外。
山门恢弘巨大,还有高大的台阶,通往更上方。
老君观囊括了峰顶一大片范围。
两个巨大的竖柱,立在山门前。
一侧刻着:“白志见腹,名在琼简,目有绿筋,名在金赤,阴有伏骨,名在琳札,胸有偃骨,名在星书。”
另一侧刻着:“眼四规,名在方诸,掌理回菌,名在绿籍,有前相皆上仙也,鼻有玄山,腹有玄丘。”
初看,这两块牌匾的内容丝毫不对称,不押韵。
可横匾却写着:“其道自至”。
我呼吸略重,似懂非懂,像是在豁然开朗的边缘,却又看不确切。
“多年前,我曾结交过一道友,是老君山的弟子。”
这时,赵志林开了口,他声音略沙哑。
“呜呜!”齐吏点头,似是附和。
随后赵志林往前走,到了大门前,握住门环,用力的敲击着。
这环击声,震得山林回响不断。
几分钟后,大门被推开了,是个白衣道士,他疑惑的看着我们几人,倒也显得尊重。
“贫道天枢阁,赵志林,求范零道长。”赵志林拱手抱拳。
那白衣道士若有所思,语态谦和:“天枢阁?可是山坳里那峰顶道观?”
“对!”
赵志林立即点头。
“你们可认识范零监院?”白衣道士又问。
赵志林一怔,才说:“多年未见,范道长,地位竟如此崇高了?”
那白衣道士露出笑容,才说:“监院道术精湛,自是可管辖我等弟子,四位登山劳顿,大抵是步行而来,便先请几位休息一夜,明日自有人通报。”
齐吏本来要呜出声。
我知道,他心急。
我一样急,不过,只能上前两步,抓住他的手,低声喊了师兄。
齐吏才没继续作声。
“如此一来,多谢。”赵志林要镇定的多。
这白衣道士带我们进了老君山。
这里的道观就像是台阶性质一样,我们所处的位置,刚好在一个大殿外,两边有偏殿,往后眺望,则有更高的台阶,上方还有大殿,依次往上。
白衣道士就将我们安排在入口大殿一侧的厢房里,四人,四个房间。
各自进了屋子,疲倦感顿时涌上来不少。
大家都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完全撑不住了,都没有再碰面说话,各自都没出房间。
屋内有洗手间,平时这里应该也会给游客,或者一些信徒使用,一些洗漱用品,都印着某些协会的名字。
我简单洗漱了一下,才躺上床。
这一觉,睡到了通天亮。
第二天醒来,出了房间,是另外一个道士在屋外等我们,领着我们经过好几个道殿,最后停在一个叫做琼胎宫的大殿外。
门前立着一道士,身材高大,五官方正,鬓角斑白,眉眼却威严凌厉。
赵志林瞧见他,脸上涌现喜色,那道士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我身上,显得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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