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一只旧簪子
晌午一顿饭，姜绾没能出屋子吃。
因着阿阮一句会送来，孟迟缠了她半个多时辰，不管她走哪儿，捣药还是看医书、掐脉还是扎针，都阻止不了他总有一部分要挨着她。
揽着腰、拉着手、下巴抵在她头上、站在她身后头从肩膀上挨过来，无非是亮着两只眼睛讨她亲他。
此前的小心翼翼和规矩守礼荡然无存。
姜绾勘破他的心思，偶尔也给一点安抚，虽然觉得这醋来得莫名其妙。
直到饭菜当真送来了，也是他自告奋勇抢在前面去开门接了，陈邵君和阿阮一起来送的饭，门一开就担忧道：“小绾，你不舒服——么——”
陈邵君的话音僵在嘴边，先前过来的时候门紧闭着，再看姜绾略有些绯红的脸，以及孟迟笑意盈盈的眼，他把手背到了身后，尽量朝姜绾扯了个笑出来，“没有不舒服就好。”
“宫里赐了药，什么时候随我去看看吧。”
阿阮慢陈邵君两步过来，也惊讶道：“孟公子，你也在？”
“你不早些吭声，我给你也端一份。”阿阮把饭菜端进去，把桌上弄到的茶杯水壶扶起来，“这船有这么摇晃么？茶壶都倒了，幸亏里头没有茶水呢。”
陈邵君的目光随着阿阮到了桌子上，船还没开……
孟迟心情很好，上手替了阿阮干活，“阿阮，屋里我来收拾，饭菜劳你替我带一份一样的，多谢阿阮。”孟迟不客气地请阿阮端饭，额外给了一片金叶子，把阿阮惊得嘴都合不上，“孟公子，晚饭你和姑娘要在屋里吃么？”
姜绾弹了弹阿阮的脑门，“不在。”
孟迟有拿了一片金叶子，“在。”
姜绾瞪他，人已经往外走了，她听见了陈邵君方才说的话，“什么药，我看看。”
不管药如何，总要看过好叫他能回话，也叫长庆帝安安心，好好待在皇宫里别乱琢磨。
姜绾饭也没吃跟着陈邵君走了，孟迟留下等她，阿也帮忙端饭去了，岳清风才从外头闪了进来，“坐得住啊？”
孟迟斜眼看他，不为所动，“绾绾去看药了，虽然姓陈的也不会有什么好药。”
他心情很好连岳清风都看出来了，岳清风晃进屋里，坐下拿起筷子，就被孟迟抢了回去，原样摆好，“绾绾的饭菜，你饿了上外头吃去。”岳清风叹了口气，“现在不是求我给你守着牛家庄的时候了，吃两口菜也要遭嫌弃呐——”
“我守着牛家庄的时候也不是什么都没发现，要不要听？”
孟迟把筷子放平放整齐，想想还是不好，准备起身去换一双，撵着岳清风一起出屋子去，免他偷吃。
“牛家庄的事我又不感兴趣。”
“姓陈的不是来了吗？欠他人情我还了，他家的事，你拿去跟他换点银子花花。”
岳清风跟上，“银子换不换的在其次，主要是，事情关乎姜姑娘，你确定不要听？”
孟迟脚步停了下来，“绾绾？”
“牛家庄和她有什么关系？”
岳清风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伸出手，“方才你可是给了阿阮一片金叶子的，这牛家庄嘛，本来和姜姑娘也没关系——”孟迟拍了岳清风脑门一下，给了一枚金叶子，“别卖关子，直接说。”
岳清风摸着被打疼的后脑勺，把金叶子收好，“这不就要说了么，你别打断我！”
“说就是牛家庄和姜姑娘本来没什么关系，但这中间不是多了个裴永么。”
“裴永姓裴。”岳清风在孟迟别说废话的眼神威胁下，迅速加快了语速，“但他有位夫人姓王，邵州来的，想起来什么没？”
“邵州？姓王？”
孟迟还真想起来一个人，“不会吧……”
“想起来就好。”岳清风不管，就当他是想起来了，“那女子乍一看还有几分肖似姜姑娘，不过经不得细看，细看还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裴永被关押在大杂院后院，她来探他丈夫，我在檐上瞧见了。”
孟迟听岳清风这般形容，哪能不知是谁，面色微沉，“她说什么了。”
“说什么，说她和姜姑娘有旧，给她点时间，她会让姜姑娘出面，把裴永放出来，让她相公再坚持会儿。”
两人说着，正好上到甲板上，撞上一个女子登船。
“请把这东西送进去，就说，故人求见。”
女子往船工手里放了样东西，让人代为交给姜绾，孟迟看着那人的背影，十分熟悉，往前走了两步，正好对面苍杌也从船尾走过来，二人同时喊出口。
“王姑娘？”
“王婉柔。”
孟迟非但认出王婉柔，还看清了她交出去的那样东西。
他顺手就从船工的手里拿走了，放在手里反复翻看。“这是绾绾的东西，怎会在你手上。”
孟迟手里拿着一只素银发簪，样式普通还略有些旧了，旁人看不出来，但孟迟一眼就认出，这是姜绾的。
王婉柔如今已是妇人打扮，发髻挽在脑后，通身也只有头上簪了三根素簪，再没其他首饰，但却比从前在邵州随着安王时，看着清丽雅致许多。
她听到声音转过身，目中露出意外之喜，带着笑意行了个礼，“孟公子原来也在。”
“东西是姜绾的，我只跟她说话，还请孟公子把东西交给这位大哥，我要见她。”
孟迟直接把发簪扣下了，收进怀里，“想见绾绾？”
“你有事与我说也是一样，苍杌，帮个忙，甲板上别留人。”
他不知王婉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从前在邵州的时候她就不是什么好人，今日别说为着裴永来的，就算是为着她姑姑王夫人来的、乃至为了齐大人来的，他也不想让她见到姜绾。
苍杌很快把甲板上的船匠和随行人员都清散，只留下王婉柔和孟迟，他拉上岳清风，去给姜绾和他们家公子报信。
王婉柔看着空空如也的甲板，轻轻哼了一声，甲板空了算什么，码头上有的是人，还有造船坊，人多的是。
“哦？孟公子确定要拦着我？”
王婉柔莞尔一笑，目光落在孟迟胸前，方才他把姜绾的簪子收进了怀里。
“你不想知道这簪子我是从哪儿得来的么？”
“孟公子不妨去问问，问问姜绾，她当初在邵州做过的事，若是不想天下尽知，最好还是见一见我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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