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薛绾轻笑,一双眸子清澈如水,疏冷如此。
“九王要做的事情,自然天下无人敢拦,只是薛绾要做的事情也是一定要做到的。今日里,薛绾只是来告知九王一声,并没有期待获得九王的允准。”
说罢,她竟转身离开。
若终究不会走到一起的人,不如趁早散了吧。不必开始,也不必结束!
回到住所,却见紫烟已经在收拾行装了。另外,她也派小丫头通知祁玉和霍敬去了。如无意外,明日一早就可以离开凉州。
“小姐,九王怎么说。”
“没说什么。”
薛绾坐了下来。
紫烟却倒了一杯热热的茶给她。
薛绾端起茶慢慢喝了。
紫烟在她对面坐了,细细地打量着她。
“小姐,你可感觉好些了?”
“灼痛感没有了,可是脸颊依旧烫烫的。”
这么一看,薛绾的脸隐隐地有些泛红。
紫烟欲言又止。
“小姐,我总感觉这件事有些不太对。”
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面一阵喧哗。
“姐姐呢,我姐姐呢?”
原来是祁玉来了。
不等紫烟站起来,门已经被推开了,薛祁玉大步走了进来,小脸气呼呼的。
“姐姐,祁玉不要回京,祁玉还没有玩够呢。”
前几日才打了一场大胜仗,还没过瘾呢,正要再来一次更刺激的,怎么就让他回京了?
“姐姐,我们再玩两个月好不好,正赶上年底回家过节。”
“祁玉,你若不想回京,你就在这里罢。我和紫烟回京。”
一听这个,薛祁玉却不好再说什么,嘟了嘟嘴,扭到一边去了。
“三少爷,您也别气了,来,先吃个果子。”
紫烟拿了一个果子给他。
恰这时,薛绾却感觉脸上一阵刺痛,头晕目眩,低低哼叫了一声,竟倒在地上。
薛祁玉手里的果子直接滚落在地上。
“姐姐!”
“小姐!”
紫烟也是一声大叫,扑了上去。
两人抬着她,放在床上。
此时,薛绾双眼紧闭,昏迷不醒。
“三少爷,你守着小姐,我去找九王。”
紫烟忙忙地跑出去了。
蛮军营寨内,一张简易的木桌,上面放着一个三寸长的木人儿。木人儿雕工细致,鼻子嘴巴眉毛很有些薛绾的神色。
火凤凰一身黑色法衣,头上插着若干羽毛,疯魔一般地叨叨不休,却听不清楚说的什么。
柳如初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只看着眼前的一幕。她脸色阴沉,红烛辉映下,那道疤痕越加醒目,看起来可怖。
终于,火凤凰停了下来,双目骤然睁开,诡异非常。
她坐了下来,拿出一根毒针,在蜡烛上烫熟了,用力地刺中木人儿的脸部。
刺啦一声,木人儿的脸竟然火星四射,表情痛苦。
柳如初狰狞一笑。
她越痛苦自己就越开心。
“按照王妃的吩咐,此针经过蚀骨散的浸泡,毒性很大,一日内,浑身溃烂,掉皮。即使以后勉强好了,也会留下蛇皮一样的斑纹。”
火凤凰面无表情。
柳如初狞笑。
“本王妃正要她这样。毒性越大越好,让她变成全天下最丑的女人。”
薛绾,你不是高高在上嘛?也很标榜自己心怀天下,忧国忧民嘛?我倒要看看你没了那张好脸,还能怎样?
当紫烟急急地把萧玄彻请进去的时候,薛祁玉简直要哭了。
“九王,你快看看姐姐怎么了?”
沉稳如萧玄彻,忍不住也快步上去了。
“啊?”
紫烟惊叫一声,倒退了好几步。
只是这一会儿功夫,薛绾的脸已经溃烂,有两块烂肉已经脱落,掉了下来。
饶是萧玄彻见多识广,也没见过如此景象。
“军医,军医呢?把最好的军医萧太医叫进来。”
不由得,萧玄彻的声音大了许多。
很快,萧太医匆匆进来了。
只是,在看了薛绾的情形在以后,萧太医也是一筹莫展。
“她究竟是什么情况?”
萧玄彻脸色阴沉。
萧太医又是把脉,又是针灸,急得脸上只冒汗。
“这,这,这……”
他连说了三个这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疑难杂病看了许多,但像今天这般情况,他还真的是头一次见到。
“这你个屁!你要是治不好她,本王要你的人头!”
萧玄彻厉声。
萧太医头上的汗更多了。
“下官实则无能,从没见过绾公主这样的病情。下官只能以清热解毒之类的药试一下,但只怕不能治愈。王爷就是杀了下官也只是如此。”
萧太医倒也老实,实话实说。
萧玄彻心中自然也明白,脸上却依旧阴沉如霜,想来清热解毒的药也无害处,只好默然同意。
“权且试一下再说。”
这时,紫烟走到萧玄彻面前,低低地把早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蛮人多信巫术,军中常有巫师随军占卜,行蛊。下官也听说蛮人巫师常用人的头发指甲行蛊。若是这般,只怕吃了下官的药也无济于事。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怕九王还是应另寻高人才是。”
九王沉吟。
萧太医分析的很有道理。此事若是蛮人巫师做的,只怕要棘手很多。
不过眼下薛绾这情况,十有八九倒像是巫师做的。
“九王,可要救救姐姐啊。”
薛祁玉忍不住哭了。
“对啊,九王,您一定要想法救救小姐啊。”
噗通一声,紫烟就跪了下来。
“你起来罢。你不说本王也会倾力相救。本王心里……”
终究,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他们急,却不知萧玄彻心里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替了她才是。
只是当务之急,他要从哪里找高人来呢?
说巧不巧,这里正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沈寻山却急急忙忙地进来了。
“九王,外面有个道人,非要进来见您,说是贵人有难,必当鼎力相助。”
道人,还是个不请自来的道人?
萧玄彻想了,吩咐他进来。
很快,沈寻山领着一个道人进来了。
这道人穿着破烂不堪,脚上一双麻鞋都烂了几个洞,脚趾头都露出来了。
“无量天尊!”
见了萧玄彻,道人只是打了一个稽首。
萧玄彻并不计较,语气还相当的客气。
见人多了,这种不请自来的高人往往不在意俗礼。
“师傅免礼!还请师傅好好看看,若能治愈,本王重金酬谢。”
那道人也不多说,走近床边,端详一番。
此时的薛绾浑身滚烫,脖颈,手上,凡是能看到的皮肤都开始溃烂成,一片一片地掉下,看起来很是可怖。
“无量天尊!竟会使用如此毒辣的手段!”
道人长叹一声。
“师傅可有法子救治?”
听他的意思,这是知道病因呢。
道人却不回答,从背囊内找出一张黄色符纸,交给紫烟。
“此张符咒压在枕下。”
紫烟答应了。
九王过去轻轻扶起她的脑袋,由紫烟把符纸压好。
道人又从背后的背囊里拿出一瓶药,又找出一盒药膏,交给紫烟。
“此乃天山雪莲丹,每日三次,每次一粒,口服。这盒玄冰膏药,却要每日早晚擦拭。”
紫烟一一答应了。
“七日后,方可逼出体内毒素,自然痊愈。只是……”
道人沉吟片刻。
“只是什么?”
萧玄彻的语调高了一些,他实在是怕后面听到不好的。
“凡施术者,皆是逆天行为,势必会反噬。只是,能施此番术法,非是等闲之辈。九王倒不得不小心才是。”
说罢,道人又是一个稽首,准备离开。
“师傅稍等!”
萧玄彻使个眼色。阿符早从里面端出来一个托盘,上面却是金灿灿的金子。
“本王无别的相赠,一百两金子算是聊表心意吧。”
道人一笑。
“贫道空无一物,空空来,空空去,要金银有何用?”
说罢,他竟飘然而去。
道人走后,紫烟忙按照他的吩咐,喂服一粒丹药给薛绾吃了。只是这涂抹的药膏嘛……
紫烟看了看九王和薛祁玉他们几个。
“还请九王暂避罢!”
九王领会,转身离开。
“本王稍后再来。”
道人说得不错。凡是凡施术者,皆是逆天行为,势必会反噬。
火凤凰正在施术,不想木人儿却自己焚烧起来,瞬间,燃烧成一团。
随即,火凤凰仿佛受到重击一般,连连倒退好几步,只见哇地一声,吐出了两口黑血。
而木人儿呢也燃烧殆尽,只落下一层黑色的炭灰。
火凤凰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她怎样了?死了吗?”
柳如初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神态近似癫狂。
火凤凰擦了擦嘴角的血,好一会儿,才稳定心神。
“那人身边自有高人相助,本巫技不如人,做不得,做不得了。”
说罢,火凤凰径自离开了。
柳如初几乎要气炸了,用力将桌子掀翻在地。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得?你说清楚!”
有丫头进来,见她这个样子,又吓得退回去了。
柳如初发疯一般,将营帐内的东西全摔了,砸烂,嘴里恨恨地骂着。
“薛绾,我要你死!我一定要你死!”
她面部狰狞,神智失狂,哪里还有一点之前温婉的样子?
不,她不能死!要让她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她冲门外喊道:“神影呢?见他来见本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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