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回来，宋博彦还没缓过劲，就听见父亲这么冰冷的话，那种压抑感可想而知。
有一段时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但这些年，家里一团和气，兄弟和睦，让他几乎忘记了父亲还有那样残酷无情的一面。
“等我股份超过宋旻，看谁还敢和我大声说话！”
宋钦身上透着阵阵寒意，看着楼下离开的股东。
一想起在宋旻面前认错的情景，他就怒火中烧，觉得自己尊严被踩在脚下，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
“就算你得到最多股份又怎样？有临终遗言，你一辈子也拿不到公司控制权！”
宋博彦在一旁微微皱眉，心里觉得父亲这么说实在有点孩子气。
要知道，宋旻十年前自创的品牌早已成为行业的领头羊，发展速度不知比现在的宋氏快了多少倍。
照宋氏现在走下坡路的情况，连大伯一年公司的利润都赶不上。
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绝不敢在宋钦面前提半个字，怕触动了父亲那脆弱的自尊，惹来一顿臭骂。
宋博彦乖巧地保持沉默，听宋钦发了阵牢骚后，终于转入正题。
“爸，我们该怎么办？”
“废物，能怎么办？当然是快点把订单挽救回来，弥补损失！”
原本稍微平息的怒火，因为想起股东会议上的斥责主要因为宋博彦的冲动，宋钦的火气又上来了。
“都是你这蠢材害的！我差点就被那些老家伙逼着交出管理权！”
说着，宋钦一脚踹向宋博彦的腹部。
“呃！”
虽然他已经年近六十，但可不是个虚弱的老头，长期锻炼让他的身体硬朗，没有半点赘肉。
从远处看，他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年轻十岁都不止。
这一脚，他可以说是用了全力，宋博彦毫无招架之力，直接倒在地上，样子非常狼狈。
他捂着自己的肚子，惊愕地望着宋钦，脑子一片空白，从没想过平时稳重的父亲竟会有这样暴躁的一面。
“瞅啥瞅，没用的东西！到嘴的鸭子都能飞了！早知道你扶不上墙，我就不栽培你了！”
宋钦的脸色可凶了，完全不是记忆里那个知识渊博、沉稳自若的温文尔雅形象了。
宋博彦呆呆看着他。
“这次摩迪尔的单子，我不管你用啥法子，得给我抢回来！不然，你就卷铺盖去工厂拧螺丝去吧！”
“好。”
宋钦这回是真的火大了，甚至动了念头想废掉宋博彦头号接班人的位置。
看着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人，他没了往日的得意心情，就因为一次出错，就开始嫌弃了。
他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不行就换，肯定能找到最适合接手家业的那个。
想了想，宋钦小声嘀咕：“婚事也拖不得了，得想办法逼逼顾砚辞才行。”
宋钦脑子转得飞快，不再看宋博彦一眼，转身就走。
但这事儿实在太棘手，他实在把握不好分寸。
要是把顾砚辞惹毛了，十个宋家经不起他那么一闹。
要是逼婚不够力度，顾砚辞又不当事儿，两家人联姻的事儿，恐怕又要无限延期了。
要让宋清澜嫁进顾家，得先让宋凝玥离了婚。
一想到那个从小看着长大的，曾经让他骄傲的女儿，宋钦心里五味杂陈。
说实话，如果能选，他更愿意宋凝玥这样优秀的当他女儿。
不论是学问修养，还是长相谈吐，带出去都有面子。
反过来带着宋清澜，他只能被老板笑话，说他宋钦教育出了个上不了台面的乡村丫头。
虽然他不忍心这么说宋清澜，但现实就是，宋清澜一举一动透着小家子气。
不仅如此，连个像样的技能都没，成天就知道哭哭。
这样的孩子，在家哄人开心还行，可他宋家的孩子，打出生起就不能是个废物。
帮不上生意的忙，那就只能当作工具，送去联姻了。
宋钦回到家，看见宋清澜靠在钱毓怀里撒娇的样子，心里更坚定了这个念头。
“爸，你回来啦！清澜可想你了呢！”
宋清澜张开手，上去给了宋钦个拥抱。
要是平时，心情好或许还会笑笑回应。
但今天，心情糟糕透了，连客套话都省了，直接进入正题：“你和顾砚辞怎么样？”
宋钦一脸严肃，像是学校主任在审学生，气氛一下就沉重起来。
“爸，你咋突然这么问？”
“你和顾砚辞的婚事不能继续拖下去了，他那边什么态度？”
宋清澜皱着眉头，紧张地捏着手，不知道怎么描述她和顾砚辞的关系。
说是恋人吧，除了激动时候的拥抱，连手都没牵过，更别说亲吻这些亲密行为。
顾砚辞让她住进了家里，那份关心超出了普通的朋友。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宋清澜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描述。
有时候，宋清澜会觉得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就像顾砚辞路边捡来喂的流浪狗一样。
要是手上有根火腿肠，他就顺手给点，要是没有，头都不带回一下，让小狗自个儿去别处觅食。
这不就是他们的情形嘛！
现在他们说句话，宋清澜都得看顾砚辞脸色，哪有一点情侣间的模样。
再看看顾砚辞和宋凝玥，那才是夫妻该有的样子，手拉手、亲亲抱抱，哪怕吵一架，晚上也照旧亲密无间，做些儿童不宜的事情。
想到这儿，宋清澜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宋钦的问题了。
这情况，谁还不明白咋回事？
宋钦眉头紧锁，沉思一会儿，郑重其事地说：“联姻得赶紧办了！”
“爸，但现在这事儿，已经由不得我做主了。”
在宋钦没回来前，宋清澜就跟钱毓添油加醋，说自己被宋凝玥欺负，顾砚辞为了她连婚都不想结了。
这会儿重提旧事，眼泪又不听话地掉下来，委屈巴巴地复述了一遍。
宋钦听了她的话，脸都吓白了，难以置信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顾砚辞真对宋凝玥动心了，不打算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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