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的心重重一跳，点头应是。
陈氏又道：“还有皇后娘娘那边，虽然皇后娘娘不愿意见本夫人，但本夫人还是有事与皇后娘娘相求，你去准备笔墨纸砚，再将本夫人前段时日新得的鹅梨帐中香取来。”
嬷嬷有些诧异：“夫人？那鹅梨帐中香可是懿香夫人生前制作的最后一段香料，这世上也唯有这一段，若是送给了皇后娘娘，您就……”
“那又有何妨？不过一段香料罢了，若是能用这香料换我儿平安归来，再让裴慕珏与顾青雪付出代价，那它也算是完成了它的使命。”陈氏眼神幽幽，倒是不觉得可惜。
香料再好，也比不过她的儿子。
毕竟，这香料本就是她千方百计得来，然后准备献给皇后的，现在不过是换了一种用途，却还是给了那个人。
见陈氏的意已决，嬷嬷没有多言，转身出去办事了。
陈氏缓缓坐起身来，微眯双眼，眼中的寒意令人心惊胆战，她小声呢喃：“所有对我儿不利的人，本夫人一个都不会放过，林悠，裴慕珏，顾青雪……！”
……
“二夫人如今怕是要气疯了。”
东苑主屋，竹鸢将裴书璟的事情告知了顾青雪，忍不住感慨一声。
顾青雪听着竹鸢的话，心思却不在话上头，而是苦着脸看着桌上的药碗，倍感折磨。
“我怎么闻着今日的药味不大对？”顾青雪将药碗推远了些。
她已经接连喝了几个月的药，好不容易适应了之前的那种苦味，如今又换了一种药，闻着就比从前的还要苦，一点都不想喝。
竹鸢鲜少会见着顾青雪这般幼稚的模样，她解释道：“王妃，陆神医说这是第二个疗程，不需要喝太久，统共也只需要喝五日。”
如此说来，倒还能接受。
竹鸢耐心劝哄：“夫人，陆神医说了，您的身子有亏损，日后更是……为了您的身子，这药是必须要喝的。”
顾青雪知道竹鸢说的是什么，她方才不过是发个牢骚，不可能真的不喝。
端起药碗，顾青雪瞥竹鸢一眼：“你最近的话可多了不少。”
说完，屏气将一整碗药利落饮尽。
竹鸢立刻笑着递上一叠话梅，顾青雪这才觉得好受了许多。
她松了一口气：“这药可真是苦极了，我看陆神医是故意折磨我，早知道搬回主屋就要吃这么苦的药，还不如就在西厢住着。”
“我不允。”
低沉的声音顺理成章的接上这话，顾青雪回头看去，只见裴慕珏浑身裹着寒气，大步走进来。
顾青雪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裴慕珏摆脱了轮椅和拐杖已经有几日了，但不知是不是从前看的习惯了，现在见裴慕珏健步如飞的，顾青雪反倒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看什么？”裴慕珏坐在她的身侧，下意识环住她的细腰，大掌搭在她的腹部。
顾青雪回过神来，淡淡的瞥他一眼，阴阳怪气道：“我看王爷是从哪儿回来的，是不是刚刚去了一趟西院，看了看你心尖上的姨娘和孩子。”
裴慕珏有些无奈，近些时日，顾青雪倒是不同他闹了，但时常会提起欣瑜，就如现在这样，阴阳怪气。
“我究竟有没有过去，你难道不知吗？”裴慕珏将她搂入怀中，神情凝重几分。
“最近不太平，你能不出去就不出去，那个点心铺子，将它交给底下的人打理，有什么事情直接让他们进府里同你禀报，你就不要过去了。”
听裴慕珏提起正事，顾青雪也摆正了姿态，她推了推裴慕珏，从他怀中出来，问他：“因为苗疆边境的事情？”
“嗯。”裴慕珏点头，眉头不自觉地隆起，“如今曹路痕落败，虽然宫里还没有传出动静，但皇帝极有可能会派我出征，这其中恐怕会生出事端。”
不必裴慕珏多说，顾青雪也清楚，她多少了解皇帝的性子，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再次让裴慕珏得了好处。
她心中一沉：“看来，皇帝可能会在我身上下功夫，还有……”
她的脸色怪异了几分：“还有欣瑜？”
“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提起这事，裴慕珏有些烦躁，“欣瑜本就是皇后的人，应当不会被刁难，但是你……”
一想到顾青雪有可能会陷入孤苦无依的地步，会被他们欺负，裴慕珏心中的躁意压都压不住。
顾青雪察觉到，握住他的手，安抚道：“你不必太过担心，倘若真的如此，他们反倒不会太过为难我，毕竟皇帝最害怕的就是你造反。”
裴慕珏心头的躁意渐渐消磨，反握住顾青雪的手，稍稍用力。
顾青雪任由他握着，不经意的说起：“你今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是。”裴慕珏微怔，没有想到顾青雪就看出来了，他也没有隐瞒，“五皇子派人前来，约我见一面。”
“五皇子？”顾青雪难掩诧异，“好端端的，五皇子怎么会在这个风口浪尖上面约你？”
莫非……
顾青雪暗自思索着。
裴慕珏没有给出答案：“我也不知，不过，可以过去看看。”
“可以。”顾青雪颔首，虽然他们与五皇子并未打过太多的交道，但也能够看出来，五皇子比三皇子要强上太多。
不论如何，让五皇子成为储君，比三皇子成为储君更好，不管是对将军府，还是对齐王府。
“你们约了什么时辰？”
“我这就要走了。”裴慕珏本就是过来与顾青雪知会一声。
“那你快些去吧。”顾青雪催促他离开。
等裴慕珏走后，顾青雪指尖轻点下巴，意识发散出去。
……
裴慕珏领着千升从齐王府出来的刹那，便察觉到了暗地里有人在跟着他们。
“千升。”裴慕珏轻唤一声。
千升面色一肃，颔首以示明白，随后便让人牵了马车过来。
借着马车的遮挡，裴慕珏将斗篷卸下，由早已经寻好的一个身形相似小厮穿上，钻入了马车中。
而裴慕珏则神不知鬼不觉的避开暗中之人的监视，消失在齐王府旁的巷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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