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草肯定不会让人将病中的顾昙抬到马车上。
哪怕路程不远,可也禁不住折腾。
忽然,她朝一位看去:“这位大哥,不是说请了大夫吗?不知如今在何处?”
“虽说我们姑娘如今没有名分,可到底是殿下指明带回东宫的。若是有什么意外总不好。”
“更何况这边已经请了大夫过来,总比去了东宫再请大夫要方便些。”
侍卫们虽说听差办事,心中总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跟在殿下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将哪个女子带在身边,如今这个……
当下也没再催人上马车,而是去问大夫的踪迹。
屋漏偏逢连夜雨,那侍卫回来有些支吾,在碧草的再三追问下才得知,本来有大夫请过来,谁知走到半道上,被人拦走了。
青痕今日是跟着小公子萧子明一同过来的。
许是路上吃了外头的吃食,萧子明有些腹痛。
碧草含着眼泪,她知道青痕肯定是故意将大夫拦走的。
里头的顾昙这会人醒着,听到外头的对话声,想要叫碧草回来,让她不要着急。
声音太过沙哑,根本惊动不了外头的人,无奈之下,她将矮柜上的茶壶摔在地上,瓷器的碎裂声将碧草给吸引进来。
“姑娘……”碧草一进来就看到顾昙醒了过来,立即惊喜地叫了起来,又怕外头侍卫听到,要催促着上马车。
死死地用手捂着自己的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顾昙,想问她有没有好些。
顾昙笑了笑,很想安抚一下碧草。
“刚才我醒了过来。”她的声音虚弱沙哑。“你别担心,我会没事的。”
她轻轻地阖着眼,听碧草忿忿地说青痕,以及萧暄的狠心。
奇怪的是,她并不难过。
她在准备装病前就已经将所有的可能都想好了。
可能会有一些曲折,可她这些年身子骨养的还是好的,这点子风寒总是能扛住的。
她周岁时有高僧给她看过命,说她是天煞星入命格。命硬得很,死谁都不会死她。
见顾昙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碧草本就红肿的眼睛又落下泪来。
“姑娘。你休要哄骗我。如今可怎么办?万一他们一定要让你今日搬到东宫去呢?”
“你能受得了一路的颠簸?”
顾昙握着碧草的手,若是到了这个地步,还是无法改变既定的路,那她也认了。
就和当年认了顾家的事,认了萧暄的流放,认了嫁给柳浩歧的事实。
总有天能给她扳回一城的。
看着顾昙笑的那样苦涩,那瞬间碧草也不管侍卫还在等着她去收拾东西,提起裙摆就向院外奔去。
就算太子心狠不管姑娘的死活,她也还是要试一试。
若是这个时候就挪到东宫,那姑娘这场病就白白的伤了自己。
她穿过回廊,出了二门,朝前院书房跑去,只盼着能够见到太子。
恰在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二门外,里头下来一道纤细的身影。
原以为是那个讨厌的青痕,没想到转身过来,竟是太子表妹徐佳敏。
上次在猎场,碧草跟在顾昙身边与徐佳敏也是相熟的。
徐佳敏见到碧草很诧异,朝她招手:“碧草。你怎么在这里?阿昙姐姐也在这里吗?”
她今日是来找兄长徐涂的,本来想着要来太子的地盘,她还有些不乐意,没想到竟是有意外之喜。
碧草欲言又止:“我们姑娘也在的。”
徐佳敏听到她喊顾昙是“姑娘”,顿时想起顾昙已经和靖安侯世子和离。
原本还想着不知去何处找顾昙,这会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人就在跟前。
碧草想到后宅病着顾昙,咬咬牙,将顾昙病着找不到大夫的事告诉了她。
徐佳敏大吃一惊。
太子表兄竟然如此狠心?也太无情了吧!
虽有些怵萧暄,徐佳敏还是觉得不能坐视不理,于是对碧草道:“我去帮你找太子表兄。再不行,还有我哥。”
见徐佳敏愿意帮着找人,碧草自是千恩万谢。
徐佳敏找了下人过来一打听,得知兄长徐涂出去办事了。
至于太子表兄,此刻不在书房,而是在后头的禅房。
徐佳敏从前来过荒园,知道萧暄的禅房在何处,立即长驱直入。
到得禅房前,她却不能进去,侍卫拦在门前,说是萧暄在静坐,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无奈之下,徐佳敏只能在外头耐心等候,好不容易等到里头传来轻微的动静,她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一见到她冲进去,里头正在舒展筋骨的萧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径直将人赶走。
“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徐佳敏对这位太子表兄有着天然地敬畏,见他脸色黑沉,就想要打退堂鼓,可想到还在病中的顾昙,又鼓起勇气。
“表兄,阿昙姐姐……”
萧暄脸色黑了下来,冷笑着打断:“要找人往后去东宫找,莫要来这里。”
徐佳敏被打断,压根不想分辨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是道:“表兄,你要骂就骂我,可是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你再生气?阿昙姐姐病了。快要不行了。”
徐佳敏本想说找不到大夫的事,心头一紧张,冲出口的话把事说严重了几分。
说完又觉着不对,这不是诅咒阿昙姐姐吗?
面对黑脸的萧暄,她又觉着自己这样夸大点没有错。否则怎么能说动他呢?
萧暄原本在整理一旁的经文,听到徐佳敏的话,一瞬间,脑海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你说小昙花怎么了?”
徐佳敏很喜欢顾昙,虽然好些年没见,可上次在猎场感情一点都没生疏。
刚刚听到碧草说她病了,徐佳敏就想冲去看她。
“你问我怎么了。我只知道她现在病的都快不行了。你还让人将她挪到东宫去。表兄,你怎么这么冷血?”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阿昙姐姐吗?说非她不娶吗?怎么现在变了个人一样。”
萧暄根本没听到她说的是什么,人突地一下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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