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禅走进花厅,却未见着廖或等人。
花厅里的婢子都往园内侍奉宾客,一时也见不到人。
谢无禅抑制内力时,觉出这药效,知晓自己是中了媚药。
谁胆子大到给这园会的东道主下药...身上如被万蚁噬咬。
他不自觉拢起外面厚重的袍衫褪下,坐于软凳上闭目压制身上那股异样的感觉。
待听得后面窸窸窣窣的动静,他才恍惚如惊梦醒来,回眸就见青时从屏风后出来,身上的衣衫...
“你怎么在这?”他拧眉发问。
青时本要出来问那婢子这衣衫是如何回事,出来就见着谢无禅。面上带着惊诧,渐渐回味出不对劲来。
刚要开口“我...”
谁知外头传来喊声,“有刺客!”
“快来抓刺客!”
打斗声和脚步声传到花厅,是那边园亭内的人正往这赶。
谢无禅蹙眉,正要去一探究竟,可惜呼吸愈热,脚上如被灌铅般难动。
再一回头看后头女郎,竟穿着那破破烂烂的衣裙,白皙的肩头露出一大块。
若叫人看见,指不定要说甚么!
那贺今舟更是个霹雳脾气,他与她这样露面,定要惹出不少事端。
谢无禅越想越觉气短,身上那股子邪火弥漫全身,那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念头一闪而过,他大步朝青时走去。
青时戒备地看向他,还来不及叫就被他揽了过去。
天旋地转间,她被推倒在地上,只见谢无禅将那暗门阖上。
逼窄的空间,容纳两个人已是不易。
青时手掌撑地想要坐起来,按在刚刚被撞倒的牌位上。
待要低头看,那快木牌就被谢无禅拿去,青时问道“国师这是何意?”
黑暗中辨不清对方的神情,只听见他喘着粗气。
“你来这做甚么?”谢无禅反问她。
二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呼出的热气扑到青时身上,甚至她能感觉到他的汗珠滴到了她颈窝处。
青时往后靠墙,仰了仰头,竟磕到他下巴上,引起嘶痛声。
她忙垂着脑袋,谢无禅却伸手覆上她的脖颈,“说。”
青时知他是疑心她做的局,可她也还没搞明白发生了甚么事。
她回马场住处,甘府有个眼熟的婢子道是甘艾云想见她一面。
她惊奇艾云会来这儿,但瞧着是甘府的人也就信以为真跟着出来。
谁知走了半路被送酒到园亭的婢子泼了身,道是带她来花厅换件衣裳。
“我半道被泼了酒,被带来这换衣裳,待换完才发觉厅内灯灭,出来就见着国师。”
“谁给你的衣裳?”
“谢府的婢子。”
“你跟错了人。”谢无禅回道。
青时怔愣片刻,了然道“那衣裳破烂,有人要设计我跟国师..”
“嘘..”谢无禅将手重覆在她唇上。
花厅里点起灯,有不少声响,其中是谢琰的声音。
“这谢府进了刺客,主子倒第一个先不见!”
廖或带着府医在后,撇了眼那边书柜,道“国师去了后院歇息下,特来召属下来处理刺客之事。”
一边跟着的女眷道“是呢,吓死了...竟直冲冲朝侯爷来,幸得王大人挡下去追。”
有个不知情况的问道“侯爷可受伤?”
“还在比试呢...那位姓段的也是高手,竟能接下侯爷的招数。”
青时听得外头那些话,心里砰砰的跳,手心开始冒汗。
什么比试?
她紧张下忍不住瑟缩下身子,不小心触及谢无禅的身子,就听他哼了一声。
青时才感觉到他身子热的异常,借着门缝的光,才发现他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黑眼里泛着水泽,衬着白玉的肤色。
她的唇还被他用手心覆住,闷闷道“你....”
“闭嘴。”谢无禅内力已压不住那股邪火,少有的怒气浮在心头。
这是什么地方?是他承拜父亲牌位的地方。
而他竟在此处起了邪念,惘他这么多年自诩清正...
脑中一团黑线,模糊中竟想起那人梵净寺的菩提树下,贺今舟怀抱着女郎与之耳鬓厮磨的缠吻。
他这样的人,竟也折在女色上。
是甚么滋味呢?柔软花瓣的唇正在他手心....适才露出白玉无瑕的肩头....鼻尖竟闻到些女人香味更激的他热意翻涌。
青时觉出他中了药,思考着对策,最终小声道“国师....若实在难受,我只当看不见。”
“不想死就少说些话出来。”
谢无禅心里暗骂这药效毒人心,生淫念,同时也跟着骂了好几遍外面的廖或。
“王大人追去了前厅,抓到人了!”
谢府的侍卫报完,人群乌泱泱忙往前厅去。
廖或心里稍安,虽不知主子进那暗室做甚么,但若叫人知道发现那牌位,恐怕京师又要掀起一层浪。
“苏小姐这是...”
人群退去,只有苏丹珠停在原地,她朝廖或笑了笑道“我身上乏怠,想歇息着,小哥不会赶人罢!”
廖或僵了僵身子,笑着回道“苏小姐说笑,只是怕这刺客不只一个,若伤着苏小姐我们可担待不起...”
外面还在打擂台,谢无禅知心急无用,只能闭目,手中紧握着那木牌。
黑暗中甚么都看不清,只有闷热烫人的呼吸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
青时愣了半晌,眸光闪动,忽的伸手盖在谢无禅手上。
“你做甚么?”谢无禅如被烫到般抽手,那木牌落入青时手中。
她拿起木牌飞快地觑一眼,道“若我帮国师一场,国师可愿承我这个人情,在之后助我一臂之力。”
.......
园厅里的比试以贺今舟将那木剑抵在段以安脖子上为结束,留下来观赏的邵文桦和苏云长等人拍手叫好。
段以安笑赞道“侯爷武力强劲,此一场打的段某甘拜下风。”
贺今舟哼声,在他脖上的桃木剑却未撤下,眼底的杀意显现。
“段太师不愧是灭符胤的诸葛,能过上我几招。”
段以安笑着垂眸,将肩上的那桃木撇下。
可那边握剑的力道之重,叫他如何也撇不开。
李木见状不妙,咳嗽了几声道“那边王大人已抓到刺客,等着侯爷发落。”
贺今舟玩味地将那木剑扔地,径直朝段以安走了几步。
他神色辩不分明,但凤眸中携着的那抹警告意味明显,声音凌厉,“幽州匪乱强盛,此件少不了你的功劳。只是将主意打到侯府头上,利用了不该利用的人,不知段太师晚歇可得安眠?”
不等他回答,贺今舟已往出了亭子,一干人等也跟着往前厅去。
刺客身份已查清,是从前梵净寺周边镇上被掘坟的那家,趁乱潜进府想偷袭侯爷,但被王奎追赶到前厅掳下。
这会儿正嘴里骂着雁北狗贼,王奎道是不让国师府里染血,带着人出了谢府。
贺今舟则示意京樵往马场去,自出了谢府坐上马车,却不知马场甘艾云也在等着人。
前厅内众人怪道谢无禅遇事竟未出面,只有下属等人在收拾局面。
南处的花厅,苏丹珠刚听说往侯爷往前厅去,她前脚刚走,暗室里就出来两个人。
廖或看到出来的二人,目瞪口呆,一张嘴合不拢。
谢无禅脸上是异常的红,眉目有些不清明,叫人浮想联翩。
青时神色平淡,朝廖或点点头,掠肩出了花厅。
谢无禅看着她的背影,将眉拧在一起,已觉出身上的热意稍减,在牌位面前做了这等事,合该是自唾自弃。
“愣着干嘛!叫府医来。”
等到这场园会人人散场已是夜深,谢无禅露面致歉后,一切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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