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人期待不已，目光偷偷往上瞧。
这些文人，嘴上说不为权贵折腰，但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却是一个个比谁都执着的夙愿。
所以时下能有机会接触到宫里的贵人，他们心里可是兴奋又紧张，都想着待会一定要好好变现。
争取给贵人留下印象。
相国千金，后妃娘娘，若是能攀上关系，好处完全不亚于考好一次贡试科举！
基本都怀揣着这种心情，当然，还有一部分心理则是少年慕艾。
都是青年文人，当然听说过相国千金凌依依才貌双绝，如今成为后妃，想必更是倾城之色，他们怎么能不渴望一睹芳容！
这其中包括梅江雁的两个弟子。
他们刚偷偷抬眼想看，可不料，就被旁边的梅江雁按下脑袋。
“不要无礼冲撞了贵人，今天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梅大儒不想节外生枝。
只是他这老东西完全不能理解年轻弟子的渴求，两人依旧偷眼往前面瞧，和在场大多数读书人一样。
然而。
就在传呼声落下，香车缓缓停止，从外走来的人当先却是一面貌俊朗的年轻太监。
他就这样走进来，身后，才跟着气质款款的贵人凌依依！
在场的读书人都愣了。
此人是谁，怎么敢走在贵人前面？
关键是，凌依依还完全没有不悦，甚至有点亦步亦趋跟着他的意味，言笑晏晏，容颜如画。
梅江雁身边，两个弟子都傻了！
凌依依没有落座，他们还跪在地下，就看着顾澜大摇大摆的迎着他们的大礼，朝上首的位置之一走去！
“老师，老师。”
梅江雁不为所动，依旧无比虔诚的老臣模样，以头抢地。
两个弟子连忙拉扯他衣襟。
“你们......”
梅江雁刚想训斥，可这个时候微微抬起头来，他目光也不经意间瞥到了顾澜的身影，眼瞳直接一缩！
“老师看到了吧，怎么会是他？”
“他一个太监有什么资格来参加这种文坛盛会？”
两个弟子不忿的说道。
当然，他们最不甘心的还是，刚刚以为跪拜贵人给凌依依留下好印象，结果成了给顾澜磕头！
这狐假虎威的太监！
梅江雁看着顾澜的背影，浑身都有点发抖。
自从那天被狠狠羞辱一通，他没有一天不想着报复顾澜。
“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今日老夫本来不想当着面报仇，可你硬要凑上来，那也休怪老夫今日不做君子了！”
梅江雁暗道，老眼中充满恨意与即将施展计划的快意。
而顾澜这边，他就这样带着凌依依，在众人疑惑、羡慕的目光中，走到了上首位置之一。
至于那师徒仨？
趁着回京上赶着找骂的跳梁小丑，他当然看见了，而且记忆犹新，只是不在意罢了。
原本就对这次文会没什么兴趣，顾澜看到他们在人群中的地位后，对当世文坛更加失望了些......
不过，好在有凌依依这时候挨着他坐下。
玉手轻抚臀儿，柳腰长腿藏在宽松的水蓝色衣裙下，香风扑鼻...嗯，勉强靠着这点调剂走个过场吧。
顾澜与凌依依落座之后，众人这才站起身来。
此时秋闱茶会还未正式开始，大家陆续落座，与人交谈。
原本在顾澜他们没来之前，那些学生仕子大多围着两位大儒，或者是意气风发的新科举人，攀谈混个脸熟。
可顾澜来到之后，格局就悄然发生变化。
除了举人中前三甲的人旁边还有些人，其他大多数则朝着顾澜、凌依依这边靠过来，梅大儒旁边更是做鸟兽散。
顾澜看着他们吟诗作对，都是提高了几分声音。
估计是想着在自己或者是凌依依面前展现才学，走个贵人看重举荐的捷径。
顾澜笑而不语。
凌依依也是冰雪聪明，当然看得出来这一点，可她只是安静品茗，时不时转头和顾澜说笑几句，根本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任何一个仕子身上。
周围的文人们发现了这一点，皆是有点失望。
“什么了不起，若他是个男人，哪里有资格与贵人交谈？”
“师兄说的对，无非是拿命根子换的荣华罢了。”
角落里，梅江雁的两个弟子没有功名，连靠近凌依依那边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羡慕嫉妒的酸。
围在黄大儒身边的几个年轻文人，此时为了趋炎附势，也是点头低声附和：
“两位同门师兄说的对。”
“若那宦官还是个男人，看他与我们年龄相仿，真若同台竞技，恐怕给我等提鞋都不配！”
他们说着，相视而笑。
本来就都是名落孙山的人，跟在场的其他红袍举人比他们很自卑，可跟科举资格都没有的顾澜比，他们反倒是找到了自尊！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顾澜眼里，他们甚至都没有在意的必要。
顾澜在那边吃着晶莹剔透的葡萄。
听凌依依温声细语的介绍，这是醉仙楼为了秋闱茶会，专门派商队从异域他国进贡而来。
汁水甘甜，相当可口。
顾澜一边吃着，目光扫过台下，仕子们看着这边的目光都带着憧憬，还有待会儿想一展才华的渴望。
两个老儒神色有些不自然。
不过，顾澜并不放在心上，今时不比往日，但愿他们今日只是凑巧来这里。
若是在京城里再发生之前回京官道上的一幕，顾澜不介意让在场追求功名的读书人看看，什么才是锦衣卫指挥使真正的权势。
“国子监祭酒，左习左大人到！”
忽然门外响起一声通传，在场的读书人这一下子又站起来，气氛陡然变得热切喧闹，纷纷迎接。
顾澜和凌依依也跟着起身，但也只是在原座位置。
当前来的这位左习大人，顾澜略有耳闻。
景国的国子监祭酒，在自己到来女帝身边之前，除却李婉儿外，女帝为数不多的几个忠臣之一。
从三品的官职，但女帝却对他颇为尊敬，江湖上有“三品帝师”的称谓。
之前一次和洛寒樱午后闲谈，顾澜得知这位左老大人其实不是景国人士，曾经是大乾皇朝的官。
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辞官归隐，闲云野鹤，被洛寒樱请动出山，这才来到景国国子监任职。
迎着一众学子的面走进的，就是这场秋闱茶会真正的主持，左习。
他如今年龄已过花甲，鹤发童颜，身子骨不算健壮，但眉宇间却有着一股清朗之气，仪态如松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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