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牧可不敢与这样种女人多纠缠,他低声喝斥她:“不要瞎胡闹。这位公子爷听了笑话。”
“嗬,老娘还以为你每天卖柴,还能卖出什么出息?原来碰到贵人了。”这宁氏扭动着水蛇腰,“哟,这位公子爷,奴家这厢有礼了。”
法圣王看这妇人,虽没有涂脂抹粉,但水色十足,万种风情悉堆眉角,说话娇声娇气,走路一扭一翘,颇有姿色。
“见过姐姐,小弟见大哥是豪侠之人,仰慕得紧。大哥,与小弟在一起,并无伤风败俗之举,小弟可以做个见证。”法圣王上前施了一礼。
“公子哥,看他呆头呆脑,哼,哪个红尘女子会看上他?看上公子爷还差不多。公子爷要是不嫌寒碜,不如到舍下下榻,粗茶淡饭,公子爷不嫌弃便好。”宁氏巧笑话脆。
法圣王早已骨酥腿软:“姐说哪里话?小弟正要跟哥哥到府上叨扰。偏有这么巧,还请姐行个方便。”
“公子爷,请这边走。”那宁氏只看了圣法王这英俊高雅的气质和风度,恨不能挽着他手走路了。
谷牧家住在一个叫铜官岭村的山脚下,背靠大山,门前有山涧哗哗流过,有石板桥架在涧上面,早就长满了青苔;过了石板桥可是碎石子路,两旁是竹篱,种着翠绿的青菜。田野有牧童放牧,鸭子戏水。进了村寨,窜出几条黄狗,好在有谷牧和他的内人左右撵狗。谷牧家住着一栋土坏房,总算盖着瓦,但是破败不堪,几处有修补的痕迹。家里堂屋里坐着七十岁老母,满头霜发,皱褶子上面满是黑斑,驼着腰,拄着一根竹杖。
见有生人来,拄杖相了半天,也没认出他是谁。谷牧是孝子,忙给老娘引荐:“妈,这是一位公子爷,因为与儿子很投缘,来家里歇个脚。”
“那感情好。公子爷,俺家可比不上你们大户人家,家徒剩四壁。公子爷,还多担待俺小户人家,礼数不周。”谷母说话口齿还清晰,牙齿看来还不错,山里水好,七十老人还有一口好牙,实属不易。
“老奶奶,操心了。小子不懂礼数,还请老奶奶不要见怪才是。哪敢挑老奶奶的礼?请老奶奶上座,受小子一礼。”圣天使受小武父母熏陶有日,颇知道孝敬老人。
当晚,谷牧夫妇还做了四个风味颇不同的菜招待客人:春芽煎鸡蛋,春笋炒腊肉,鲜菇汤,炒生菜。
谷牧还沽了米酒,宁氏也喝,老娘也喝,四个人齐饮。圣法王没想到四个山野菜,完全胜过宫廷御菜,他吃得胃口大开,可惜几杯酒下肚,就只剩下碗碟了。
那时节,山里面缺少娱乐。圣法王技痒,命谷牧借了文房四宝,宁氏研墨,谷牧铺纸。圣法王做得水墨画一幅,字一幅。
谷牧和宁氏都不懂书画,只看那满纸墨色,画是山水画;字是草体字,哪里识得半个。
“明天且不用砍柴,卖了这两幅字画,胜过你一年砍柴。”圣法王很有自信,他的字画可轰动整个倡明社会,估计在这个古镇也不会少了千数两银子吧。
“这能当饭吃?一天不上山砍柴,一天就没了米和油,老母、内子就要喝西北了。樵夫就是砍柴的命。”谷牧不相信就两副字画,能让他一年不上山砍柴,世上哪有这般好事。他看村里的老学究,也不过是讨一餐酒喝。
“哎呀,他可是榆木疙瘩,公子爷,明天奴家陪你卖画,陪你逛街。奴家反正要上街粜米买菜。”宁氏常在大街上走,也看见过卖字画的,确实能卖得了钱,但卖不得如此高价。
第二天天蒙蒙亮,谷牧持了柴斧上山砍柴,那宁氏梳洗得花枝招展,好半天才领着公子爷上街卖画。
这两幅画,就悬挂在闹市,标价:“千两纹银一幅。不讲二价。非诚勿扰。”
画挂在市场上,围观的人倒是很多。不懂画的人,撇着嘴:“这公子爷怕想钱想疯了。一幅破字画,连装裱都没有。不是什么古董,又不是什么出自名家之手,卖个两把银子还嫌贵。”
“你懂什么?这是当今御用宫廷画,寻常百姓能得几回见?”懂画的人自然有,可是也只能望画兴叹。
不过,买画的人还是来了,一顶花轿落了下来,揭起轿帘,露出一张面如桃花的脸,满头珠翠。——有人惊叫了一声,这不是怡春院的头牌桃花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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