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办,我是个心善的人。”苏予安轻声道,“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以其人之身。”
“以其人之道,可是孙氏并没有身孕……你是要对付她的孩子?”江起云问,之后又道,“孙氏的女儿在宫里,儿子还没有回京,你这……”
这怕是有点儿难。
“父债子还,孙氏还活着,倒也不用她儿女来还。”苏予安道。
苏予安的手指挺有规律地敲打在桌面上,一缕阳光透过来,照得她细白如瓷的手指有了玉石的质感。
江起云不禁想,会不会万一有一天,苏予安也会这样敲着手指,想怎么对付自己呢?
这念头一起,便立即被江起云否定了,她是个善心女子,又知理,只要自己不辜负她,她定然对自己是极好的。
只是,怎样才叫不辜负?得……好好琢磨一二。
苏予安见江起云盯着自己的手指,不禁暗自抖了抖,这货不会是个手指控吧。
赶紧将手从桌上收回后,用宽大的袖子罩了,苏予安才道:“我向来的是投我以桃,报之以李,我这二伯母还是不够了解我。”
“我也觉得是!”这一句,江起云说得极为真诚。
没过两天,江起云便知道苏予安的“李”是什么了。
青嬷嬷好好的被人举报,说是偷了苏老太太的东西。
青嬷嬷自是辩解,孙氏也是坚决不信,奈何最后真的在她的床铺底下,搜出了苏老太太常年戴在腕儿上的手镯。
这一结果让所有的人都惊住了,青嬷嬷便是要拿,也不会拿苏老太太常年戴着的手镯。更何况,这时常戴着的,她是如何拿到的呢?
只是没人管这些,甚至连青嬷嬷喊冤的机会都不给,便直接塞了嘴,打了一顿板子然后赶出了苏家。
孙氏去寿安堂求情,却被苏老太太骂了一顿,甚至问她:“我这个婆婆还比不是你身边的一个下人不成?”
这帽子太大了,孙氏如何戴得了,最后无奈,只能私下给了些赏银。
青嬷嬷无儿无女,只有娘家一个不怎么来往的堂侄。
堂侄并不怎么愿意收留青嬷嬷,直到青嬷嬷答应重新买个院子,堂侄和堂侄媳才勉强同意。
初时看在银子的份上,还和和美美的,但没多久,青嬷嬷的堂侄便惹上了官司。
那堂侄平日里也算是老实,谁知手头有钱了,便迅速若上了一些不好的毛病,比方说逛青楼。
逛青楼的不少,但他乍富,牛气冲天,竟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和他人争执打斗。也不知怎地,他推了一把,那人便撞到了桌角,当即头破血流。
好在青楼不远处便是医馆,大夫来得及时,这人命是保住了,但却成了个傻子。
苦主自是不会放过青嬷嬷的堂侄,很快便带着捕快找上门来,不但一把枷锁将堂侄抓到了衙门,而且还要他家要么养那傻子一辈子,要么拿钱来抵。
那家不是个善茬,一开口就是万两白银,青嬷嬷只得去找孙氏。
孙氏原本是打算给青嬷嬷养老的,眼下明知她是被冤枉才赶出苏府,自然不能不为她出头。
但纵然如此,青嬷嬷身上的银子也用了个精光,而且还将刚买回来没多久的院子也卖了。
堂侄媳妇整日对青嬷嬷指桑骂槐,如果不是她回来,堂侄也不会有钱子去青楼,自然不会遇到这档子事儿。
青嬷嬷心里发苦,但也没话可说。
原本青嬷嬷想着有孙氏可以依靠,因此对这堂侄和堂侄媳很是一般,现在自然不能指望别人有多孝敬。
只是没过几天,青楼又拿着条子上门,说是青嬷嬷侄子欠下的银子。
堂侄媳妇看到那欠条当时就眼前发黑,一听到他过去居然点的是花魁,只觉得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青嬷嬷好歹在孙氏身边呆了那么久,脑子还是有的,只觉得这条子有问题。
“你这条子是真是假?狗子不是那等人。”青嬷嬷垮着脸道。
“是不是那等人也不是你这老太太说了算的,这手印可是你家侄儿摁的,不信你拿到牢里去对一对。”青楼派来要银子的嬷嬷也是个牙尖嘴利的。
“没准儿是你们强行让他摁的。”青嬷嬷挺了挺身子,道,“你想蒙过我老婆子,可没这么容易。”
“我……我姑母可是在苏家主母身边当过差的。”青嬷嬷堂侄媳妇这回也略微清醒了些。
“哟,那怎地给撵出来了?”青楼那边的嬷嬷一声冷笑,叉着腰将手指差点儿戳到了青嬷嬷脸上,“你便是宫里娘娘身边的嬷嬷,欠债也得还钱。”
青嬷嬷坚持不给,可青楼那边来的可不止一个人,当即就在院子撒起野来,能砸的都砸了,砸完了还道:“还,银,子!要不,明天过来就不是砸东西。”
那人说完,瞟了一眼屋顶,然后才摇摇晃晃地离开。
青嬷嬷堂侄媳妇不禁胆子一颤,他们莫不是要扒屋子?那哪儿还有地儿住。
“姑母,您就把这银子给了吧。”堂侄媳妇上前拉着青嬷嬷的胳膊哭着道。
“你慌个什么劲儿。”青嬷嬷甩开堂侄媳妇进了屋子,“明日我去一趟苏府。”
青嬷嬷不是不愿意给银子,一来是真没有了,二来是她也怕青楼贪心不足,讹上瘾了。
第二天一早,青嬷嬷就去了苏府,但孙氏的贴身丫环宝鹊却道二太太去庙里上香了。
孙氏不知几时回来,青嬷嬷也不能一直等着,于是青嬷嬷想了想,便将事情说了一遍,想拜托宝鹊跟孙氏知会一声。
宝鹊听了,却似笑非笑地说:“嬷嬷,别的事儿倒也罢了,这和青楼扯上的事,太太如何能办得了。”
就算是办得了,为着名声,也不能办啊。
青嬷嬷脸一垮:“你自去告诉太太便是,办不办得了,自是太太说了算。”
宝鹊翻了个白眼,甩着帕子道:“那成,嬷嬷便回去等消息吧。”然后礼都不行一个,便转身走了。
青嬷嬷看着的宝鹊的背影,心里渐渐有了不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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