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不敢看我?”秦氏朝紫宛那边走了几步,又问,“钱嬷嬷给了你毒菇散,这是个什么东西?”
“侯夫人原来不知毒菇散?毒菇散乃是从许多毒菇中提出毒液炼制而成,下在肉里肉会格外香浓,下在素菜中,素菜会格外清脆碧绿,下要茶水中,茶水会格外甘醇。”苏予安淡淡回。
“你倒是挺了解的。”秦氏似笑非笑地看着苏予安。
“中了毒都不去琢磨究竟是什么毒,那得有多糊涂。”苏予安朝秦氏笑了一下。
秦氏一怔,她不明白苏予安为什么笑,又笑得什么。
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又如何?只要自己不承认,她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虽然秦氏没想到苏予安居然连毒菇散都能查得出来,但这次不成,也不影响大局,她最终还不是一个死。
只是苏予安太镇定,总让秦氏心里隐隐觉得哪儿有些不对。
“紫宛,那日钱嬷嬷拿毒菇散给你的时候,可提到了侯夫人?”苏予安轻声细语地问紫宛。
不知怎么地,原本很害怕的紫宛,听到苏予安的声音,心里突然间就像是被抚慰了一般,不由自主地朝她看了过去。
“你好好想想,那日是怎样的境况,钱嬷嬷又是怎么说的?可提到了侯夫人?”苏予安再一次问道,声音格外地轻柔。
秦氏眉头皱了皱,她想斥责苏予安为何这样问。
可苏予安对待紫宛亲切得如同姐妹,秦氏若这个时候开口训斥,倒落了下风。
秦氏深吸一口气,相信钱嬷嬷是做事做老了的人,不可能会露出什么把柄来。
就算紫宛要胡说八道,秦氏相信自己也能找到她的破绽,再说了江侯爷就算糊涂,江老夫人可不糊涂。
紫宛能有多深的道行,她不可能骗得了江老夫人。
秦氏虽然不满江老夫人拿走管家权,但还是相信她不是会栽赃陷害的那种人。
紫宛定定地看了一眼苏予安,然后又看向秦氏,道:“钱嬷嬷说,是侯夫人给她的毒菇散,让奴婢趁二少夫人不注意,给二少夫人下毒的。”
“你信口雌黄!”秦氏怒道。
“奴婢没有。”紫宛连连摇头,“钱嬷嬷说,毒菇散是侯夫人给的。”
“我没有。”秦氏口气强硬地说。
反正只要她不承认,也没有人能够把这个罪名强加到她头上。
“钱嬷嬷是个下人,她买不到毒菇散。”紫宛道。
秦氏气极,这算是什么理由。
“祖母,母亲不是这样的人。”江天芙也急急地向江老夫人解释。
江天芙很清楚,如果秦氏出了事,她在侯府也没好日子过。
秦月婵却只能干着急,她在这里根本就没有说话的份儿。
“她是不是信口雌黄,问了之后便知。”江老夫人警告地看了秦氏一眼,又问紫宛,“你是如何下毒的?”
“奴婢把毒菇散混在瓜子里面端给了二少夫人,瓜子仁儿不会有毒。二少夫人不喜欢别人给她剥瓜子仁,她定想不到瓜子壳儿上有毒,毒沾到手上,总会入嘴的。”紫宛说到这里的时候,唇角竟然露出一抹笑意,“钱嬷嬷还夸奴婢聪慧。”
“钱嬷嬷还说了什么?”江老夫人又问。
“钱嬷嬷说事成之后,侯夫人不但会放我出府,而且还会给银子让我弟弟娶妻生子。”紫宛说到这里,双手合十轻声道,“爹娘,只要弟弟有出息,女儿什么都愿意做。”
这一幕,叫谁看了,也相信紫宛的话说得是真的。
江老夫人眉头微皱,钱嬷嬷不是个蠢的,如何会把秦氏给说出来。
而且紫宛这模样,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是正常人,可说出来的话,倒也有些道理。
“你胡说,这件事我毫不知情!”秦氏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扯开,又扭头急急地向江侯爷和江老夫人解释,“母亲,定是钱嬷嬷自己所为,儿媳确是不知。”
江老夫人自是不相信秦氏不知,只是她也想不明白,就算实情如紫宛所言,但钱嬷嬷怎么也不会直接把秦氏扯出来。
这时,紫宛却突然扑向秦氏,道:“你这个毒妇,你不承认?你是不是想反悔了?你不想给银子我了是不是?你……是了,你让我弟弟上青楼,还带他去赌馆……”
紫宛越说,神情越癫狂。
秦氏再怎样也是侯夫人,哪里能由得紫宛去动手。
只是紫宛的力气格外地大,等秦月婵、德嬷嬷和丹朱几个人把两人拉开,秦氏头上的发髻都已经散开了。
江天芙一直躲在旁边,这会儿才上前去,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娘!”
但却被秦氏恶狠狠地推到了一旁,且道:“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江天芙脸色煞白,这话若是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
再说了,她堂堂侯府千金,难道还要像秦月婵一样去拉架吗。
秦氏这会儿却管不得江天芙,只是盯着紫宛,颤声道:“她,她已经疯了,她定是被苏氏喂了毒菇散,她说的话不足为信!”
说到后面,秦氏几乎是喊出来的。
“秦氏,这话可不能信口胡言。”江老夫人沉着脸道。
“我没有胡说,中了毒菇散的人会发疯,她已经疯了,你们都看不出来吗?”秦氏指着紫宛,却见紫宛又面目狰狞地朝自己冲过来,连忙退了几步。
“原来毒菇散会让人发疯?看来,侯夫人对毒菇散很是了解,并非之前所说的毫不知情。”苏予安朝江老夫人笑了笑。
江老夫人早在秦氏说紫宛中了毒菇散的时候,就明白了苏予安的意图,紫宛说什么不重要,秦氏说话前后矛盾才最要紧。
秦氏这时才恍然醒悟,自己竟中了苏予安的圈套。
这个贱人!秦氏看向苏予安的眼睛,如同卒了毒一般。
“秦氏,你真的对苏氏下了毒?”江侯爷看着秦氏的目光格外地陌生。
秦氏很想回,是,就是我对她下了毒,她怎么不死呢。
可理智告诉秦氏,这话不能说,她不能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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