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出来，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林娇儿无事，那除了那位侯夫人，也没别人了。
“可是那位？”江起行的声音终于响起。
“是是是，是那位侯夫人。”小厮整个身子都在抖。
倒不是小厮胆子小，而是他从窗口瞟了一眼，到现在那位侯夫人惨死的模样还在眼前晃着。
江起行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人把这小厮带下去，但贺参却又多了一句：“怎么死的？”
“大伯母身子一向不好……”江起行话没说完，便听到那小厮说，“被，被人杀死的，都，都是血……”
小厮这会儿想不了太多，只知道眼前这桌都是贵人，贵人问话自然是要回的。
江起行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跳，他朝小厮看了一眼，却见小厮竟直接晕了过去。
很快有人过来把小厮抬走，贺参却站起身来，看着一旁的刑部尚书余大人道：“尚书大人，这事儿可得您来管。”
余大人深深地看了贺参一眼，也不是命案都得管的，这京都豪门里人命案子还少么？都管，自己只怕早见阎王去了。
若在平时，余大人想糊弄过去也不难，这事儿他常做。
但今日不行，自家那臭小子跟贺参和江家这纨绔世子爷可是拜了把子的，自己若是找由头不管，回去不得被他念叨死。
唉，孩子小的时候怕老的，等到孩子长大了，便是老的怕小的。
余大人内心感慨了一番，便起身道：“既然是被杀，平阳侯，还是过去看看的好。”
江起行心里是万般地不愿意，秦氏早不死晚不死，偏今日没了，想也知道就是针对他来的。
可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儿，想不同意，只怕也是行不通。
江起行深吸一口气，只得对余大人说：“有劳余大人了。”
余大人微微躬身：“平阳侯多礼了，本官职责所在。”
出了命案的事儿，女眷心里还有些害怕，想想都吓人，恨不得这就回家去，但男客却巴不得凑过去看个热闹。
江老夫人跟苏予安对视了一眼，对林娇儿道：“我与秦氏也算是婆媳一场，安安扶我过去瞧瞧，林氏，你在这里招待宾客。”
林娇儿其实也想过去看看，今天她第一次主事，便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想到自己现在是侯夫人，总不能扔下客人不管，又忍了下来。
其实林娇儿真地要去看热闹，也没人敢说什么，这里地位最高的是她，谁会拦着她不成。
哪家的国公夫人侯夫人会从头到尾陪着客人，在一起坐坐就算是给你面子了。
只是林娇儿这新任的侯夫人，还不知道上位者应该怎么做，因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老夫人和苏予安相携而去。
一行人到了家庙门口，便闻到一股子颇为浓烈的血腥味儿。
余大人立即拦下众人，道：“命案现场进去的人不便太多，除苦主，外人不得进入。”
苦主自然是侯府的人，侯府之外的自然都是外人。
但贺参却走到江老夫人身边，扶着老夫人的胳膊道：“祖母，孙儿扶着您。”
江老夫人拍了拍贺参的手背，点头道：“好孙儿！”
江老夫人都同意了，余大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余大人和侯府的人包括贺参进了里面，其他人都站在门口往里面望，但只看到房门口有血迹蜿蜒流出。
走到廊下，江起行便对在这里伺候，已经被押着跪在了地上的婆子道：“钥匙拿来。”
“等等！”余大人上前一步，查看了一翻门锁后，问那婆子，“这门一直是锁着的？”
“回大人，每日给侯夫人换恭桶的时候，奴婢会进去一次，但……”婆子说到这里，身子已经抖得犹如筛糖，“但大人，奴婢今日还没来得及换恭桶啊。”
也就是说，今日这门还没有被打开过。
“可有人为你作证？”余大人又问。
“有的有的！”那婆子立即点头道，“今日侯府宴请，奴婢去厨房那边帮忙去了，一直没过来。”
换恭桶的人去厨房帮忙？门外听着的那些人脸上便不大好看了，总觉得哪里有股子味儿。
“那是谁送饭过来？”余大人厉声道。
“还，还没来得及送……”那婆子的声音小了些。
江起行听到这里，气得直咬牙，林娇儿就是这么管家的？这都中午了，居然还没送过饭。
其实这真的怪不得林娇儿，苏予安管家的时候，这婆子就是这样。
而且苏予安还是特意找了这么个奸懒馋滑的来负责送饭和换恭桶，总不能让秦氏过得太舒心，那样还修什么行。
林娇儿刚接手就要办宴，哪有时间管秦氏这边是什么情况。
余大人听到这里，大概也明白了些什么，因此吩咐拿钥匙开门。
门一大开，血腥气更加浓烈。
江老夫人的身子都晃了晃，贺参和苏予安立即将她扶住了。
“祖母，您还是在外边坐坐。”苏予安小声道。
“是啊外祖母，孙儿进去瞧瞧，再细细说与您听可好？”贺参也道。
江老夫人也不想给人添乱，点了点头，立即有小丫环战战兢兢地搬来了椅子。
苏予安让德嬷嬷守着江老夫人，便也走进了内室。
一进去，苏予安便拿帕子捂住了口鼻，那里面除了血腥味儿，还有股子尿骚味儿，实在是难闻。
适应了会儿光线，苏予安便看到秦氏仰面躺在地上，眼珠子都快要鼓出来，额头一个大窟窿，血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那模样儿，确实可怖。
苏予安看了一眼，便连连退了好几步，最后被结香稳稳地扶住了。
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面对秦氏的惨状，苏予安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今天晚上，只怕是又要做恶梦了。
秦氏这种死法，连贺参瞧着身子都抖了起来，唯有余大人和江起行好些。
余大人办案多年，江起行在沙场上征战过，都看到过比这个更惨的死法儿。
余大人绕着秦氏周身查看了一遍，又走到门外，看着花棂窗格道：“剑，是从这里射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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