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爷回府时,正好碰见楚珍株出府。父女二人迎面遇见,彼此的心都是咯噔一下。
楚老爷暗道:这可是我楚轩之的嫡女?为何看起来……与钱瑜行有几分相似?
楚珍株暗道:父亲脸颊肿胀,可是被人逼供?如今放回来,是因为私盐的事儿了结了,还是……要回来做个了结?
楚珍株两股战战,却努力装出镇定的样子,用试探的声调开口道:“父亲?”
楚老爷垂眸看了看楚珍株,十分艰难地抽动了一下脸上的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来竟有些狰狞。
楚珍株大惊,立刻垂头不敢再看。
楚老爷也不想多说,一甩袖子,大步离开,直奔鹤来居。
楚珍株本想掉头就走,快速回家去,但却临时改了主意,也去鹤莱居一探究竟。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楚家真贩卖私盐出了事儿,她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楚珍株心中暗恨不已,却不得不将事情问个清楚明白。
楚老爷气势汹汹地来到鹤莱居的门口,却又止步不前。他内心纠结万分,整个人都乱成了一团。说实话,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真颠覆了他平静的人生。昨晚,他明明在客栈里偷窥到那对儿狗男女的一言一行,也气势汹汹地冲过去理论,结果……看见了不止一个死人。他心惊胆战地上了二楼,一不小心踩到血上,身子腾空,将自己摔昏过去。昏迷前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令人惊悚的是,昏迷后,有人将他抬回到客栈的天字九号房里。他再次醒来,竟险些不知身在何处。他查看那个可以偷窥的窟窿,发现那里不但被堵上了,且没留下一点儿痕迹。他从客栈出来,直接回府,走了一路,也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然,心中的怒火却已然熊熊燃烧而起,无法扑灭。
楚老爷站在鹤莱居前,开始怀疑人生。不但怀疑他自己,还怀疑别人的。直到念如出来倒水,楚老爷才清醒过来,然后,大步迈入鹤莱居,直接进了屋,扬起手,便給了楚夫人一个大嘴巴子!啪地一声,无比响亮!
楚夫人被掀翻在地,脑袋磕碰了一下,脸上火辣辣的,却……心安了。她似乎一直在等这么一个结果,虽然这个结果不尽人意,却终于等到了,也终于可以把心放下了。
楚珍株就尾随在楚老爷的身后,见他动手打楚夫人,整个人都被吓到了。要知道,她这个父亲素来标榜文雅,轻易不会动手揍人。
楚珍株忙扶起楚夫人,看向楚大人,尖声问道:“父亲,你这是为何啊?!”
楚大人指着楚夫人的手抖了又抖,最后竟只能吼出一句:“此等败德的妇人,且等我休书一封!”
闻听此言,楚珍株的脑袋嗡地一声,险些炸了。若楚夫人被休,她……她的名声也就毁了。婆婆本来就看不上她,急着給她那好色的夫君纳妾,若是晓得她的母亲被休,她……她下堂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不行!绝对不行!
楚珍株护着楚夫人,问:“父亲为何如此无情?母亲素来周全,怎就成了败德的妇人?”
楚大人怒声道:“她做了什么好事儿,自己清楚!她和那……”
楚夫人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认下此事,当即扑到楚大人的腿前,喊道:“老爷!我冤枉!冤枉!你想想,若非被人布局陷害,咱们何至于此啊!老爷,我扪心自问,除了做出糊涂事,动了家里的银子去做那种生意,真的从不曾对不起老爷。贼人本就是为了钱财,信口胡诌,我为了脱身,只能顺她的意。老爷……老爷……你看看我,你看看我这张脸,无论是哪个男子,又怎会喜欢这张脸啊?!”
楚老爷本不相信楚夫人是清白的,可正如楚夫人所言,她那张脸还真是令男人倒胃口。就算没中风之前,她那张脸也十分呆板木讷,没啥看头。与钱夫人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楚夫人见楚老爷有丝松动,当即继续哭嚎道:“老爷啊老爷,我为了楚家开枝散叶、辛勤持家,从不敢懈怠。这一次,真是遭了贼人陷害,你一定要信我啊……”
楚老爷想起她和钱瑜行的对话,头上青筋绷起,一脚将其踹开,怒声道:“贱人!你当我忘了,你是如何说本官的?!”
楚夫人爬着来到楚老爷的面前,哭道:“当时那种情况,我只想要回银票,才会那般说你。你……你不能如此冤枉我啊……”
楚老爷冷笑道:“你为何被贼人威胁?可能说出原因?”
楚夫人回道:“还不是因为楚玥璃那一万两银子闹的。她声称银票丢了,长公主定会勃然大怒。我唯恐此怒会影响老爷的官位,就想着把银票凑足将这个窟窿堵上。谁想,被贼人盯上,非要拿我和表哥作伐。老爷,天地良心,我可是一心一意为了老爷的官运,才如此涉险呐!”
楚老爷本就不是一个拎得清的人,这会儿虽然不相信楚夫人所言,却也有所松动。
楚夫人再接再厉,道:“老爷老爷,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会发生何事吧?我总觉得,心中不安。”
楚老爷也担心钱瑜行事发,将自己捅出来,却不好像一个妇人那般忧心忡忡、哭哭啼啼,他干脆怒声道:“你关心那些,还不如想想被休后何去何从!”言罢,一甩袖子走了。
楚珍株听个一知半解,却也晓得是和私情有关。她一脸不敢置信地问:“母亲,你当真和……和那人不清不楚?”
楚夫人一个巴掌掴过去,哭道:“浑话!你怎可同外人一同污蔑我!”
楚珍株捂着脸,心却沉了下去。她想起小时候看到的情景,觉得楚夫人并不清白。然,这个时候,清不清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父亲觉得母亲不清白。否则,自己是谁?楚墨醒又是谁?
楚珍株掐住楚夫人的胳膊,低声道:“母亲,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做的事,无论哪一样,都要命。咱们得想想对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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