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男子,其中一名男子手持皮鞭,抽打着陶公公的身体;另一名男子拿着烙铁,在陶公公的眼前比量着,无声地恐吓着;还有一名男子,不时将辣椒水泼向陶公公的伤口。
陶公公善于隐忍,却也受不得这般惨无人道的折磨。他问:“你们要什么?”
手持皮鞭的男子呵呵冷笑一声,说:“要什么?自然是要你诚心悔改,认罪!”
陶公公虚弱地问:“什么罪?”
手持皮鞭的男子怒了,呵道:“自然是种种罪过!你竟不认!”又是一阵皮鞭落下,带出血沫。
陶公公被抽得昏死过去。
负责泼辣椒水的男子上前,探了探鼻息,说:“还有一口气。”
手持烙铁的男子说:“一个公公罢了,竟如此耐折磨,果真是卑贱的狗奴才!”
这时,一阵车轱辘滚动的声音隔着一面墙传来,声音特别轻,寻常人听不到,直到墙头传来声音,说:“泼醒他。”
那声音低沉,空灵,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自带一股子神秘和不怒自威的威严。
负责施虐的三名男子惊觉有人来了,立刻变得无比激动、恭敬,纷纷跪下,右拳压在左胸,表达着誓死效忠的决心,然后才起身,用辣椒水泼向陶公公。
陶公公惨叫一声,哆嗦着身子,慢慢睁开眼睛。然而,眼睛进了辣椒水,睁不开,一睁便是火辣辣的痛,眼泪也随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唯有闭上眼,像个无法看见的瞎子。
正对着陶公公的一面墙内,再次传出声音。那个声音说:“你们退下吧。”
三名壮汉再次跪拜,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墙后之人说:“公公心中定是恨了这一顿打,殊不知,善恶轮回。公公今生做的孽,若不今生偿还,累计到来世,定要十倍奉还。”
陶公公声音沙哑地开口道:“这么说,杂家还要谢谢你喽?”
墙后之人低低地一笑:“公公确实应当谢我,这天下众生,都应谢我。”
陶公公眉头微蹙,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墙后之人停顿片刻,说:“我是神。”
陶公公很想讥讽几句,奈何身为阶下囚,若做出逞口舌之快的事,简直就是白活。陶公公略一思忖,决定套出一些话。他说:“神?什么神?若这世间真有神,为何不救我?”
墙后之人说:“公公以为,你现在被困于此,被重伤,不是我在救你?!”
陶公公冷笑道:“将我伤得如此重,也算救?”
墙后之人说:“公公此言差矣。公公没有按照皇上的要求,杀了楚玥璃,你以为皇上会轻易放过你?”
陶公公心头一震,没想到这人竟然知道如此隐秘之事。不是他在皇上和自己身边安插了十分了得的眼线,就是……他本身可以接近皇上,且是皇上亲近、信赖之人。陶公公的眼皮跳了跳,说:“你竟知道此等辛秘。”
墙后之人说:“我说过,我是神。”
陶公公突然咆哮道:“你若是神,为何不救我春家一家老小的性命!”
墙后之人说:“他们有罪,其罪当诛。”
陶公公哈哈大笑,眼泪顺着眼角噼啪落下,他嘀咕道:“有罪?到底有什么罪?!美貌之罪?还是钱财之罪?”
墙后之人说:“你也有罪,而今便是你赎罪的时间到了。”
陶公公问:“我?”
墙后之人说:“今天这顿打,既是让你赎罪,亦是帮你脱罪。你若诚心悔改,痛定思痛,全心全意奉我为暗月之神,我便让你重新变成真正的男人。”
这个诱惑对于陶公公而言,真是太大了!他做梦都想,变成真正的男人,让春家的香火得以延续。只不过,他不信。他说:“我不信断掉的东西可以再接上,不信废掉的东西还能变得鲜活。你骗我。”
陶公公的怀疑合情合理,若非如此,还真是令人生疑。
墙后之人说:“古黛有一婢女,名清露,是最虔诚的信徒。你出去后,可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详细打探清楚。神迹,不容不信。”
陶公公笃定,这个人会放自己离开,因为,他要用自己,要自己深信不疑。陶公公的胸口起伏,因为激动也因为希望,更因为……心中的怀疑。他说:“好,你放杂家出去,杂家即刻去验证。若诚如你所言,杂家定信奉你。”
墙后之人发出低低的笑声,说:“公公还是执迷不悔啊。”
陶公公也笑了一下,说:“若要人信奉,总要有个理由。”
墙后之人说:“这段时间,帝京之中,总有女子无故身亡,且被烧得面目全非。公公,你可知这是为何?”
陶公公不语。
墙后之人继续道:“公公不说,奈何我洞察天机,早已对公公了如指掌。今日,便送公公一份大礼,助公公恢复功力。”
陶公公的汗水顺着眼睫毛滴落,鲜血划过脚尖,落在一滩血迹当中,逐渐凝固。他说:“若这是你的诚意,我倒想看看有几分真诚。”
墙后之人开口道:“把他放下来。”
片刻后,有齿轮绞动的声音响起,吊着陶公公两只手腕的绳索被慢慢放下,陶公公的脚趾终于落在了地上,踩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这种感觉,就像踩在了生命的红河中,前一步可能上岸,后一步也许就会溺亡,没有人知道应该如何走,却又安心这一刻的活着。
有人上前,解开了陶公公的束缚,让他的四肢可以舒展。然后,有女子上前,为公公梳妆打扮,换上新衣。
伤痕累累的肌肤,严重失血的身体,被裹在华服之中,怎么看都好似蝼蚁,任人搬弄的味道。
待一切都处理好后,陶公公被人引领着走出牢房。他想睁开眼睛看看,奈何眼睛里被泼入了太多的辣椒水,不但火辣辣得要命,且已经严重充血。即便勉强睁开,也看不清什么。陶公公干脆闭上眼,任由别人将他当成玩偶摆弄。
玩偶,是一时,还是一世,真是说不清,看不明。
陶公公被引领着穿过阴冷的通道,然后又七拐八拐地向上走了一段路,最后竟来到泛着脂粉气的欢乐窝中。
空气中漂浮着浓烈的欢好味道,又夹杂着浓重的胭脂气,着实有些刺鼻,却也好似敞开了罪恶大门,勾引人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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