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一手提拔起来的大将军，不想着建功立业忠君为国，天天就想着尚主当驸马。你说说这都是个什么事儿？那外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想卸磨杀驴呢！”
这种话皇帝自己可以说，旁人是万万不可以搭茬的。好在皇帝多少也还算是个人，没想着为难陪在一边的魏总管。
“他是个聪明人，这世上可不缺聪明人，但是缺如他这般进退拿捏妥当的聪明人。”
眼睛往那副轻甲上瞄了几眼，自言自语一般的笑了笑。
“靖绥王也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可他没有沈慕风这般能放得下权势。总是不甘心的一拖再拖，直拖到了他耿家实在撑不住的地步，这才不得不向朕低头。
既然他们交出了柘城的势力，朕也不吝啬再赏一个虚名。至于沈慕风么？王八吃称砣铁了心，朕也不能硬拦着。
算了，且随他去吧。”
又絮絮叨叨吐槽了这样那样的很多事之后，皇帝才端起大太监重新续好的温茶，惬意的轻啄慢品。
然后极为平和的问。
“小魏子，你跟在朕身边多久了？”
躬身垂首的魏总管眼神一顿，随即嘴角爬出了一抹涩然的笑意。
“启禀圣上，奴才于延平元年伺候圣驾，掐指算来已近二十春秋。”
“竟然已经快20年了？”
皇帝悠悠叹息了一声，苍老的眼神有些唏嘘感慨。
“这些年一直都是你伺候在左右，朕日后怕也是离不得你啊。”
魏总管笑着应声。
“奴才自然是要一直伺候着圣上的。”
主仆二人对视了一眼，近二十年来日夜相伴的默契做不得假，皇帝这回的笑容便真切了许多。
“你别慌，朕会努力多活上一些年岁，尽量叫你这老东西也能跟着寿终正寝。”
“哎，那奴才可就多谢主子了。”
魏总管也笑的真心实意，甭管好还是不好的。总归作为帝王心腹，他这一辈子永远也不可能有离开的那一日。
别说是当今不允许了，便是那日后的新君也不可能容得下。跟着主子一起活一起死，其实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
沈慕风的动作一向麻利，尤其是牵涉到楚迟的时候，他总是能随机上线。这不，竟然比宣旨太监还快一步的进了荣昌公主府。
蒋大黑看着自家主子那难得兴奋的背影，疑惑不解的挠了挠脑袋，用胳膊肘拐了拐自己亲哥。
“哥，你说咱主子这是遇到啥好事了？难不成公主殿下开窍了？他要娶媳妇儿了？”
这一连三问，简直道尽了沈某人的心酸。蒋大白依旧面无表情的，狠狠踩了话多的弟弟一脚。然后头也不回的抬腿迈步，跟上主子远去的背影。
“哎呦喂，哥你踩我脚了！”
蒋大黑一边抱着脚原地乱蹦，一边在嘴里碎碎念他哥，咋一天天净把那俩大眼珠子当喘气的用。
“蒋二将军，你怎么了？”
一声清脆如银铃的询问，伴着显而易闻的忍笑声，在他身后响起。
就看见刚刚还满地乱转的大黑熊，突然咻一下站直了身子，巍峨挺拔如一座特别让人能放心依赖的大山一般沉稳厚重。
忍着疼咧开嘴，露出公主殿下认证过的标准微笑齿，蒋大黑贼拉有规矩有风度有姿仪的，与来人打招呼。
“在下无事，多谢金子姑娘问候。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去啊？”
金子疑惑的低下头，看了看对方那双大脚丫子鞋面上非常明显的脚印，这耿直的姑娘聪明的选择了下一话题。
她扬了扬手里的小竹篮子，天性爱笑的小脸上，依旧挂着一抹恬静的笑容。
“殿下这两日有些着急上火的，银子说要去后院荷塘里采摘几片荷花荷叶的回来。看看能不能让朱大厨帮着给炖个糖水做个糕点什么的，也好祛祛火气。”
蒋大黑皱了皱眉头，扭脸前后左右的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个小厮或者小丫鬟之类的。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依荣昌公主那个抠门的劲儿，她这公主府里头确实也不养闲人。不过他还是有些不太赞成的叨咕了几句。
“你是公主殿下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什么时候轮到你去干这种跑腿掐叶的杂事了？难不成，有谁给你小鞋穿了吗？”
“你说什么呢？”
听明白了他话里有话的金子姑娘，吧唧一下笑脸换成了晚娘脸。
“我们金银珠宝四姐妹感情好着呢，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她们都各有事情要忙，正好我现在有空便想着顺手跑荷塘那边把东西摘回来。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如今的日子是以前做梦都没敢想过的好日子，她们四个跟着公主殿下一起吃喝玩乐吃瓜凑热闹，这是别的奴婢们求都求不来的好运道。
即使已经不高兴了，可金子还是规矩的福身行礼。
“奴婢不耽误蒋二将军了，奴婢告退。”
不等人家说话，直起身子来拎着篮子就走。这姑娘也是被公主殿下给宠出了小脾气，都敢跟一个武将甩脸色了，反正套句她们主子的原话。
怕啥呀，咱上头有人！
眼瞅着马屁没拍好拍马蹄子上去了，好像把人家姑娘给惹不高兴了，蒋大黑有些手足无措的想挠脑袋。不过他也是机灵惯了的人，立马腆着张大脸撵上去。
“我去帮你摘吧，那池子水深水浅的谁也不知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万一掉水里去了可怎么办？”
“不劳蒋二将军费心，我家几位女郎经常在后院荷塘那边纳凉玩耍，虎爷它恨不能一天到晚的泡在里头，怎么可能水深？我自己去摘便可以了。”
金子脚下不停嘴上也不答应，只是一个劲儿的快步疾走。可是脸皮厚的蒋大黑身高腿长，一步顶人家姑娘三步。
“你看你，不是早都跟你说过了吗，别叫我蒋二将军，听着多绕口啊？咱们也都这么熟了，你就像将军府里的那些丫鬟小子们一样，叫我蒋二哥就行了！”
此言一出，立刻遭到了对方的直言拒绝。
“不可！你们是将军府的，我们是公主府的。大家都不在一处当差，如何能混在一起唤人？
若是被那不知道人的听去了，不定怎么寻思我们公主府里的丫鬟不懂规矩呢，那岂不是要丢了我们殿下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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