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洵遇刺,本来定会勃然大怒,但因为他失而复得了秦婉词,早把不悦的事情丢到了九霄云外。秦婉词向他解释了今晚的缘由,又加上连皓月也算是护驾有功,萧奕洵便卖了连皓月一个面子,让他自己去处理李执的事情。不过,因为遇刺这件事,又因秦婉词着实想要快点回到幽州的家里去,她便提议,将和谈的地点定在幽州,不要再去茺乾了,时间也可以再延后一下,他们在幽州等老国公过来。既是秦婉词的提议,连皓月和萧奕洵都不会反对,所以第二日,萧奕洵一行人就返程,回到幽州。
见到了连皓月,萧奕洵信守诺言,让纳兰媛姬跟着连皓月坐一辆马车,而自己则与秦婉词一辆。
从边境回幽州,他们用了不到两天的路程。马车一路颠簸,萧奕洵怕秦婉词坐久了太累,便让人在车上铺了几个厚厚的垫子,既能躺着,也能驱寒。一路之上,秦婉词就这么躺在萧奕洵的怀中,仔仔细细地将这三年里发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奕洵。
从她被一个叫“风涧澈”的绝顶高手在横川救下送到药王谷,遇见了身受重伤的公子苏,又在风涧澈和何雨竹的帮助下,化身男儿,只身来到且柔,然后一路帮着连皓月恢复荣宠,接着又遇见了萧玉辰和元家一行人。
听到秦婉词被“风涧澈”所救的时候,萧奕洵明显愣住了,这个名字不是当初漆若凌的么?秦婉词笑着告诉他,那个风涧澈似乎是漆若凌的属下,奉了漆若凌的命令救自己的。萧奕洵这时想了起来,当初漆若凌用云殊帝玺向自己借连城骑的时候,曾经说要送自己一份举世无双的至宝,原来说的就是他救了秦婉词这件事。
萧奕洵气结:“这个漆若凌,竟敢瞒我这么久……”谈到瞒这件事上,萧奕洵有些气恼:“婉儿,你还真是好狠心啊。当初在灵岩山我遇到的是你吧,归鹤楼题词的也是你吧,在晴月楼救我的还是你,你……你怎么忍心不见我呢?”
秦婉词心中一悲,和连皓月出使长安那段时间,她备受煎熬,日日都想回到萧奕洵的身边,但是为了镇南王府为了萧奕洵也为了她自己,她不能回去,她握住萧奕洵的手,向她解释:“我知道你难过,奕洵对不起,让你伤心……可是我不能成为你的负担。”
萧奕洵有些生气,他刚想说,我可以守护你,但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他曾经承诺要爱护她一生一世,可是自己却并没有做到,他还记得三年前,秦婉词有多伤心多绝望,她的痛苦都是自己造成的。现在,当秦婉词告诉自己她不愿成为自己负担的时候,他竟不敢对她说一句:“婉儿,你不信我能保护你?”
见萧奕洵不说话,秦婉词以为他生气了,忙拉着他胸口的衣襟,小声道:“我知道我错了……不该这么久不来见你。我知道你能保护我,可是你也知道我很要强的,我想站在你的身边,而不是你的身后。”秦婉词笑吟吟地亲了一口萧奕洵,撒娇道:“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萧奕洵心有愧疚,当初他伤她伤的那么深,秦婉词竟然丝毫不介意,现在还来求得自己的原谅,他看着她温柔的笑脸,终是淡淡一笑:“婉儿,你能回到我身边,已经是最大的恩赐,我怎么会怪你?”
当秦婉词提到萧玉辰和元疏的时候,萧奕洵的态度却并不一样。得知元疏为了自己的爷爷的一道命令,而在离漠辛苦蛰伏近五十年,终让离漠重归靖朝,萧奕洵对这位长辈,也不免肃然起敬。
可是对萧玉辰就不一样了。萧城毅做了太多的错事,害了太多的人,他的父王他的大哥,还差点害的他永远的失去了秦婉词。如果不是当初漆若凌有意相救,他这辈子当真是再也见不到她了。对萧城毅的恨,萧奕洵不会削减,对于萧玉辰,即便他立下如此大功,萧奕洵也不会没有嫌隙,还如幼时那般要好。
知道萧奕洵厌恨萧城毅,秦婉词便将当初萧玉辰对他说的话告诉了萧奕洵,“或许,奕洵,西平王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不好。玉辰哥说,是西平王教导他要把天下家国放在心中,虽然他为了皇权做了很多坏事,也是罪无可恕的,但至少他的心里也是有这个天下的……”
萧奕洵牵着秦婉词的手,沉声道:“可是即便是这样,萧城毅也是一个不堪的人,若他真有那样赤诚的家国天下之心,以他的本事,不知道能为朝廷做出多少的贡献,可是他却选择了最差的一条路——夺权。”当年,西平王萧城毅勇武过人,洛华之乱,孤身一人,誓死守卫长安城,一人一骑,斗杀洛明安,解长安之危,其赫赫威名天下震动,可那以后呢,他又做了些什么?萧奕洵喟叹一声:“他若成功也就罢了,可是他终究失败了,历史都有胜者来书写,即便他心中再有家国,他败了,就是小人。如果我失败了,在别人眼中,我也和谋逆的权臣一样,没有什么分别。”
秦婉词静静地看着他,看他的目光就像是透过千年雪山一样,耀眼而冰冷。萧奕洵说的很对,无论怎样为萧城毅说话,他的失败终究无法避免地被记在了历史之中,无人能改。“西平王叔的事情不说了,可是奕洵,玉辰哥……他的话,你能不能手下留情……要是没有他,我可能真的就回不来了。而且,在离漠归复这件事上,他真的功不可没……”
看秦婉词一脸忧虑,似乎怕自己要对萧玉辰动手一样,萧奕洵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的笑道:“小丫头,你觉得你丈夫我这么小肚鸡肠么?我与萧玉辰再不好,也不过是私人情感。在朝廷的事情上我一向是赏罚分明,他为大靖立下汗马功劳,自然有的封赏。”他停了停,思考了一下,道:“他本来应该继承西平王的爵位的,不过后来被革去了……既然如此,就重新给他亲王的爵位,只是不是西平王了,改成宁西王吧,我想其他三位辅政大臣也会同意的。”他亲亲秦婉词的脸颊,笑道:“这样,我的王妃你可满意了?”
秦婉词搂住萧奕洵的脖子,笑道:“王爷公私分明,臣妾佩服得紧,以后还要多学学呢。”
讲了一路的故事,秦婉词也说累了,马车颠簸,晃得人摇摇欲睡,秦婉词索性躺在萧奕洵的怀里,半眯着眼睛,温顺的如同一只小猫。已经有很多年,她都不曾这么安心过了,只要有身边这个温暖的臂膀,她便什么也不会担心了。萧奕洵看着她安详的侧脸,马车的摇晃将她鬓角的发丝吹到了脸上,他轻轻地为她拂去,纵使是在安睡中,她的眉目间也有一抹挥之不去的疲倦,更不要说她如此消瘦的身子了,昨晚抱起她的时候,萧奕洵几乎感觉不到她的重量,当时心疼的都要滴血了……他知道她一定受了很多的苦,但他也知道就算自己问,秦婉词也只会笑着说,没事。他的婉儿,就是这么的坚强。
他见秦婉词似乎想要睡一会,便想拉着她的手帮她暖一暖,刚刚牵起秦婉词的右手,衣裳垂落,露出一小段手臂,萧奕洵一见,宛若针刺,她的手臂上,有两处很明显的伤痕,看伤疤,好像是不久前才烫伤的。萧奕洵脸色一白,坐直了,撑着秦婉词的肩膀,问她:“婉儿,你这伤怎么来的?”
秦婉词迷糊间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的两道烫伤,是上次与连皓月争吵时不小心被煤炭烫伤的,她收回自己的手臂,轻轻一笑:“没什么,只是上次取暖,不小心碰到了炭火,这种不是什么严重的疤痕,敷一点药膏,过段日子就没有了。”
“这种不是严重的疤痕?那什么是严重的疤痕?你难道想象战场上那些战士们那样,满身刀疤吗?”萧奕洵气急败坏,蓦地,他想到了什么,突然道:“婉儿,你还受了什么严重伤么?”严重到,留下了巨大的伤疤?“不行,你让我看看,你到底受了多少伤!”他说着,就要去解开秦婉词的衣服,秦婉词又羞又急,拦着萧奕洵的手,红着脸道:“奕洵,你干什么,我们还在路上呢。”
萧奕洵一想到秦婉词可能满身伤痕,哪里还在意那么多,少有的固执道:“不行,你让我看看!”
说不动萧奕洵,秦婉词十分无奈,索性一把搂住萧奕洵的脖子,小鸟依人般地在他怀里道:“看看看,奕洵,我们回幽州再看好不好,马车上冷……”
秦婉词一撒娇,萧奕洵哪里受得住,只是将她暖暖地裹住,抵着她的头,心疼不已:“婉儿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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