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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警察来病房找问话时,才意识到刘晓茵真的已经死了。
那之前曾抱有一种莫名的侥幸,希望那些护士是误会了什么,刘晓茵其实并没有死。但她真的死了。就几小时前还跟躺一个病房,跟说着她那些可怕经历，用粗鲁的声音骂着脏话。转眼却成了殓房里一具冰冷的尸体。
问警察能不能去看看她,他们说不能。又问,好好的她为什么会自杀？他们淡淡道，畏罪自杀。
好一个畏罪自杀。
的确很恰如其分，当时当地，没什么比这更适合她自杀的原因。任谁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早就疯了,杀了两个，现被警方单独关押,看来像上次那样逃脱法网是不可能了，所以干脆就自杀了。
有谁知道这其中真正的原因呢？
没知道，即便知道也没肯花时间去判断她的真假。唯一的知情如、如冯俊，却也只能一边眼睁睁看着这一些发生，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完全帮不到她，因为俩既不是狐狸，也不是铘，
所以警察一走就忍不住哭了起来，难受极了。见状林绢很是困惑，问为什么要哭。她说那是个脑子一混乱就会杀的疯子，走极端地自杀也算是个解脱，对她或者对她周围所有都是件好事，所以，为什么要哭？
然后她劫后余生似的叹了口气，又道：“好好想想，宝珠，想想他们说的那两个死者的死因，多可怕，眼睛和嘴里被活生生钉了钉子啊，死前得有多痛苦，而和昨天晚上就跟那么个疯子睡一个病房，的天……想想都可怕……”
“眼睛和嘴被钉上钉子，其实是有说法的。”这时门口忽然响起狐狸的话音，
“什么说法？”林绢问。但一眼见到是他立刻欢呼起来，然后哈哈抽着气咕哝：“不行不行，碰到伤口了，痛死了痛死了，帅哥快来给点安慰。”
“哦呀，要什么样的安慰？”
“手往被子里摸摸就知道啦！”
“怕摸出个鬼来。”说完狐狸笑嘻嘻坐到一边，仿佛没看到林绢投去的白眼，然后随口般问了句：“刘晓茵死了么。”
“是啊，护士说她上吊自杀了。”
“确定上吊么？”
“不晓得，们又看不到她，是吧宝珠。”
不想多谈这个问题，不过见狐狸难得有兴趣对别的死问得那么仔细，不免也有些意，就道：“好端端的突然就上吊自杀了，倒让真凶彻底逍遥法外了。”
“不逍遥法外又能怎的，觉得那个真凶还能被捕么？”
狐狸的话意有所指。
有那么一瞬看着他的眼睛，觉着整件事他仿佛都是明了的，那些刘晓茵及冯俊所告诉的一切。否则他跟铘怎么会那么及时地险些被害的时候赶到医院呢。
“发什么呆，小白。”这时听见狐狸笑嘻嘻又问了一句。
回答不上来。想转开话头，遂想起狐狸之前的话，便问他：“眼睛和嘴被钉上钉子有什么说法？”
“想知道？”他从边上水果篮里拿起只苹果，开始削皮。
见点头，于是接着道：“因为眼睛和嘴被钉住，死就没法上阎王那里诉冤告状了，而且阴气不够盛的话，连回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能力也没有了。所以说，凶手杀前是做了点功课的。”
听得一激灵。
而林绢也不做声了，依旧把头别一边，虽见不到她的神情，但呼吸很明显没了之前的轻快。
显然俩都被狐狸说的话给吓到了。
或者说是他说着那句话时脸上的表情。
如此可怕一句话，从狐狸微笑着的口中说出，轻描淡写得仿佛寻常无比一件事。
这是顶可怕的。
虽然不是头一次看见，仍会觉着害怕。
“哦呀，切到手了。”这时他忽然抬起拿苹果的手朝看了眼。
“什么……”一惊，几乎条件反射般走过去问他：“割哪儿了？”
一边去翻他手指，却被他手指一勾脑门上弹了个爆栗，然后嘻嘻一笑：“骗的，小白。怎的说什么都信。”
“……他妈……”
“哦呀，跟着那个不男不女的，也越发不男不女了。”
“日……”
“啧啧，来日……”
突然间觉得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当初。
没发生过黄泉村的那些事，没被他跟铘心里头划下过一道口子。
这感觉真奇怪，奇怪得让有点难堪。
或者说恼羞成怒。
于是呆站那里，几乎有点不知所错地看着他那张一如既往妩媚又开心的脸，心里头仿佛同时有一把火和一团冰窜。
“哦呀……又发呆了……”这时听见他看着的脸慢吞吞又说了一句。
没理他转身往外就走，冷不防却见一个熟悉的病房门前站着，看来站了有好一会儿了吧，直至见注意到了他，才笑了笑朝里走了进来：“小两口斗嘴么？看来恢复得不错啊，宝珠，没带啥东西就跑来看不介意吧？”
“罗……罗警官……”一时有些发愣，过了会儿反应过来，立刻道：“其实是为了刘晓茵的事来的吧。”
“为她的事，当然，也正好顺便来看看。怎么搞的，突然就受伤住院了？”
“碰到了点倒霉事。”
“是么。不过，说起来还真巧不是么，哪里碰上稀奇古怪的死亡事件，哪里就能碰上。光这一点来看，的确是够倒霉的。”
“怎么了，刘晓茵不是畏罪自杀的么，古怪什么。”
“这个么，”他沉吟着看看，似乎是想从脸上找出些什么来，被他这种训练有素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舒服，于是小心翼翼朝边上的狐狸看了看。
他低头专心致志地削着苹果，好像对来的视而不见。
视而不见就是不想理会咯……正琢磨着，听见罗永刚道：“她跟同病房的，对她天安小区犯下的案子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呢，跟她认识才不过一天，也没说上几句话。就是觉着相当突然而已。”
“突然到会为了她的死而哭么？”
“毕竟们一个病房里住过。况且，就算路上小狗小猫出车祸被撞死，都会觉着难过，病友自杀了，怎么能不觉得伤心呢。”
“这倒也是。”他点点头。
“那么，确定杀案的犯罪就是她了？”问。
他朝看了眼，道：“天安小区那件命案的犯罪嫌疑的确是她没错，不过半年前那起命案，他们说也是她干的，倒有些怀疑。”
“是么？”他这话不由让有些意外。“为什么？”
“且不说她跟死者见完全毫无关系。查过她的履历，除了性格孤僻一点，她从小到大正常得很，还有点男孩子的性格，比较爷们。这样一种是很难突然发作成格急剧缺陷的精神病或者的，那种病发病的原因多数是周围环境所造成，她缺乏那种环境，祖上也没有精神病。倒是这次被她所杀的那个，也就是前面那个死者的舅舅，他的嫌疑更大一点，因为据收集的资料来看，他这半年里不仅跟死者的后母结了婚，还把死者父亲所遗留给死者的房产、公司股份中的百分之八十纳入了己有。而仅仅半年前，死者还没报失踪之前，他还一无所有，并且同死者的后母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
“所以觉得那男孩的死应该另有原因，而两起命案相似度如此之后，又是不是意味着凶手向们透露些什么，或者表达些什么。”
““透露些什么？表达些什么？”
“……有个大胆的猜测，也许刘晓茵是无辜的。有以一种极其高超的手段让她做了替罪羊。”
“那么能查出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么？”
“很难，因为目前一切证据都显示刘晓茵有罪，即便觉着疑点很多，但实找不到证据证明她的清白。况且……她又自杀了。”
“……是的，真可惜，她自杀了。不然，如果她知道还有位高级刑警觉得她的案子有疑点，她还有机会证明她的清白，也许她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吧。”说着这话时，不由自主朝门口看了看。
有那么一瞬间以为看到刘晓茵的魂魄出现了，但只是一个长得有点像她的男的身影，从门外匆匆走过。
有点失望地轻叹了口气，然后听见罗永刚也有些失望般轻轻叹了口气，道：
“真的蛮想好好听她说一遍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也许能因此从中找出点蛛丝马迹来。她有对说过些什么吗，宝珠？”
“她说那里工作让她越来越害怕。”
“就这些？”
“是的，就这些。”
这肯定的答复令他再次看了一眼，随后看了眼手表，他点点头：“好吧，不打扰了。以后如果还有什么问题，能不能再来找聊聊。”
“当然可以。”
送走罗永刚后狐狸的苹果也削完了。
这么一个小小的苹果他居然削了半个多小时，更居然那苹果依旧是雪白粉嫩没有一点发黄，倒真不愧是出自妖怪之手。
然后他举起苹果朝晃了晃：“林绢好像又睡着了，苹果要不要吃？”
不客气地拿到手里用力啃了一口：“刚才琢磨什么，不声不响的。”
“那个警察是个麻烦。”他看着鼓动的腮帮子道。
“罗永刚么？为什么？”
“因为他看得多，想得也多。所以很多其他警察不会注意到的东西，没准他会注意到。”
“比如那个保安么？”
他看了一眼，笑笑。
“狐狸，说为什么现实总是那么糟糕。”
“怎么糟糕。”
“电影里，那些经历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困难剧情后，往往总是能善恶有报，或者化险为夷。但现实却总是相反。”
“是么？”
“现实里很多事情往往都不会尽如意，比如刘晓茵的死，比如一直殡仪馆的冰柜里被困着，无法得到解脱的冯俊……真的想不通啊狐狸，说，那些鬼不都已经有心愿的了结了心愿，有仇的报了仇吗，为什么还要害刘晓茵，害她到死的地步？？”
“有种鬼，死后怨恨的执念过强，强烈到已经无法投胎，因此它需要找个替身。无疑，那个叫刘晓茵的先天糟糕的体质，让她成为当替身的最佳选。”
“……真他妈自私……”
“自私，鬼自私，妖怪一样也自私。那叫天性。”
“天性啊……明白了……”
“明白什么？”
“所以那时跟铘会放任的手被砍，因为不这样达不到俩所需的目的；所以说刘晓茵身上有怪味时，其实已经明了了她的事，但还是跟没事一样袖手旁观，因为她不值得去管。对不？”
“认为呢？”
“凡事以目的为主。这么多年了，这点对总还是了解的。
“呵，真难得能听见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平时总只是心里咕哝一下。”
“为什么今天直接用嘴巴咕哝出来了？”
嚼了嚼苹果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了句：“那么自私么，狐狸？”
他瞥了一眼，似笑非笑，又伸手额头上弹了个爆栗：“回家吧，小白，这地方待久了，会变得更傻的。”
《4号间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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