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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打的有点惨,因为到了最后敌军溃散奔逃,也没有见任何友军来支援,反而严重得罪了那只神机军。不过这对我来说反而无所谓了。
活下来并打退了敌人才是最要紧的。
其中直接与敌军接战的矛队和白兵队伤亡最重,虽然是补充起来相对容易的两个大众兵种,但三百多号人的伤亡简直就是伤筋动骨了。
我带来的两支矛队之一几乎全灭,两只白兵队也损失过半,就算是支援的‘射’声队,在脱离和接触过程中,也有人因为跟不上号令,而造成若于伤亡。
六只铳队合计也有一百多号的伤亡,其中死了四十多个,主要是敌军中部分用弓箭抛‘射’的反击,所造成的,其他则是爆膛,或是惊‘乱’之下扭伤,摔伤,等其他因素造成的,就不一而数了。
此外,他们临阵表现也不可避免的有些生涩,在敌人的威胁和惊吓之下,‘射’击速率比起训练时就慢上许多,更别说就算有实战老兵的带领,对于‘射’程和批次的掌握,火力的展开程度和临阵反应,也还是严重经验不足,经常出现抢‘射’和错发,但相信经过这一战后,会有所改善。
相比之下,风卷旗他们这批老兵,在战阵步骤的表现就可圈可点了,毕竟是在民风强悍的闽中山地,拼斗出来的实战派,在近战‘肉’搏的切入点上把握得当,挽救和缓解了两度的危机。
辛稼轩带来的这批武学出身的士官,临场应对也还行,虽然有点教条死板,但是血‘肉’横飞的伤亡面前,几乎没有人逃跑或是后退,说他们是呆头鸟也好,实际被吓傻了也好,这就是个事实。
临阵对应表现最好的是韩良臣,这并不出人意料,只是我平时分派给他的授权有限,没法发挥更多的作用。
因此表现最平平的,反而是我带出来的这批藩生子、国人之属,甚至还有些怯场。
不过按照总教习韩良臣的说法,他们大多数人至少面敌没有第一时间逃跑,还能扣发得下手中的武器反击,可见平时‘花’大力气‘操’练教导的成效,至少让有些东西已经渗透到他们,条件反‘射’的本能中去。
用某种心理安慰的话说,多少也有成为‘精’卒强兵的雏形和潜力了。为此在战后,我不顾疲累让各部自行总结了一堆需要改善的东西和想法。
不过战果也不错就是了,犹有余力的标兵队和辎重队,在战地上检出一千多具尸体,除了需要用白布收敛包裹的自己人外,对于我这次初出茅庐的部队来说,伤亡比上还是颇为可观的。
而且还不包括韩良臣带教导队追击的成果,除了追砍回来的首级外,其他东西都被附近的“友军”给瓜分了,他们甚至纠集起来想仗着人多势众,抢夺第一教导队的斩获。
然后被韩良臣当机立断,一轮排‘射’给惊吓驱赶了开来,这才脱身回来。
最后战场打扫出来的刀剑旗帜甲杖什么的也有不少,整理拼凑出比较完好六百多副。而且基本都是‘精’工铸造的良品。
就算是残次品,也有修复或是黑市黑市的价值,再不行还可以卖给军中那些挂钩的镀金党,作为他们带回去的战利品和陈列。
当下分发下去给剩余的矛队和白兵队,顿时鸟枪换炮从头到脚武装到牙齿,就算举着我那个纯属卖荫的猫爪旗,看起来也自有一股子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味道。
甚至还在周围找回来一百多匹马,都是平均水准以上的军马,要知道天南之地,同样也不缺少养马的丘陵溪谷草场,所谓盛产的扶南马,善于复杂‘性’攀越和短距冲刺,也是南朝重要的国内产地之一。
虽然其中大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养好也不能当冲锋陷阵的战马用了,但至少可以拉挽,再不济也能用来配种啊。
还有那些死马,虽然纤维粗了一点,好歹也是‘肉’啊,只是要想把这些体内满是铅丸、箭头、折断的矛尖之类,无公害添加物的马‘肉’,加工成可以使用的产品,少不得费一番功夫。
更麻烦的事是,要把这些血‘肉’模糊的死马和人类‘混’杂尸堆中,分拣出来同样也是极具考验意志力和心理承受能力的工作。
在这期间还要忍受那些远远站在土台上和外围的友军,各种指指点点和表情各异的围观,天知道明天还会有什么样的谣传和战场怪谈,会被诞生出来。
初步处理完这些手尾,大多数人累的几乎要趴下。
然后,我们才看到风风火火,从中军赶来的一大票马步援军,穿过依旧‘乱’糟糟的营地中,
看着他们对着满地狼藉和尸体,在空无一人的战场,煞有其事追击、索敌、列阵的表演,实在深得现代动作片里总是在身为孤胆英雄主角身后,姗姗来迟的警察部‘门’的作风和其中三味。
“小心戒备,全部给我拿起家伙来……”
好一会我才反应过来,当机立断下令道
“将主……”
“团左……”
“提辖……”
顿时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和诧异的表情
“没听清楚,要我再说一遍么……”
我有些作‘色’的勃然道
“得令……”
这时就可以看出军将和士官们不同的反应和态度,对我这道有违常理的命令,反应最强烈的。自然是辛稼轩带过来的那些武学生;
而那些被我‘私’下收拢的辍学生,虽然有所犹疑,但是沉默不语的看着我,希望能得到答案;
至于风卷旗他们这帮前军官,则只是稍稍迟疑了下,就马上去执行,只是举手投足还有些提不起劲来;
而真正能闻令毫不迟疑,条件反‘射’举起刀枪列队面对友军的,反倒是我那些藩生子、国人背景的士官们。
虽然他们的表现不如前几类,但是在人心的单纯和质朴上,却是让我有种微妙的感叹和心思。
“有德,此事怕有不妥吧……”
这时,辛稼轩也走到我身边,低声劝道
“如此防备友军……”
“他们真是一心来救援的友军,那倒好了……”
我放低声线道,
“我只怕有个万一,别有动机和想念呢我的为全军将士拼死拼活的成果着想”
“且不至于把……”
辛稼轩似乎有些明白我的暗示,却犹有些不信的轻轻摇摇头。
“这样吧,你去‘交’涉,且观其言行如何……”
所谓做人宁可往坏处想,也总比一时得意忘形,举措不慎而事后,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的下场好。
“若是能够好说话,退让一些也无妨,毕竟有奔劳的辛苦……”
我想了想对他故作低姿态道
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还是领下这个任命。然后,被挡在土台下的防线前的援军,已经有人忍住不叫喊和骂骂咧咧起来,
内容无非是,老子拼死累活的赶来救援,你们给什么脸子看;老子是正军之序,你们这些杂流不要给脸不要脸;难听‘激’烈的就是,声‘色’俱厉的质问,难道你们想阵前反‘乱’么。
隐约听到这些生意,我反倒是安心了许多,对方的底气也不是那么足的,更别说阵前的将士,也被骂出了火气,勿用军官们下令,就同仇敌忾的举起了刀枪,原本还有些犹豫和士气不足,也不翼而飞了。
下去‘交’涉的副手辛稼轩,没说几句果然也变了脸,言语变得急促‘激’烈起来,然后不欢而散,一脸不忿的掉头跑回来。
“果然被将主料中了……”
虽然脸‘色’又红又白的辛稼轩,很有些叹息着没有说话,但是随他前去的随员,却忍不住开口了
“他们想要接管我们的营盘和所获……”
“最好俘虏兵器甲杖,一并移‘交’过去,好为我们请功……”
“他们难道觉得我辈像冤大头么……”
我转身对众人道
“这种由头都编得出来,当我们是没见过厉害的土鳖么……”
“对方好歹是……”
一个声音底气不足的弱弱道,似乎也代表了相当部分人的心思
“可有商量的余地……”
“只是想要顺势分些功劳,倒还好说,”
我忍住像‘抽’人一脸的冲动和怒气,抑声道
“可是他们要的是什么……”
“真要猪油‘蒙’心把这些都‘交’出去的话,只怕明天找个由头把我们打发别处去了,”
“然后破敌之功便是莫名其妙的落在别人身上了……”
这下所有人的脸上,都变了颜‘色’,所谓苦战得胜的欣喜和可能夺走一切努力之间,巨大的失落,一下子压倒了所谓屁股和立场,却没有人再开口质疑了
说实话,这种仗着出身背景的优越和便利,跑来和我们这只杂流部队抢功劳的把戏,我在古今中外的武士血淋淋的战场故事中,我实在是见多识广了。
对于他们大声宣称接管场地的要求,我的回应是,请拿起码和我们最初调配令,高上一个规格的中军军司手令过来,不然一概不认。
这也是我某种意料中的底气,他们匆忙过来,肯定有相当大的概率,没有准备。
然后对方一名衣甲光鲜的军将,气急败坏的领头冲上前来,高喊要对我们便宜行事,以前沿督战的职份代执军法。
我最直接的对答是,下令铳队直接对着他们的头顶,放了一排铳,然后威‘逼’着那群神机军的士兵,将两‘门’炮组,推到土台边缘之上。
殊不知,这也等于把这部神机军,变相捆绑到我们的立场上。
虽然我们没有发炮的人手,但是对方显然不知道,‘激’烈的态度顿然软化了下来,有些不知所错的陷入某种僵持,随后又有几只部队陆续赶来,同样的理由被拦阻在外,顿时将我这处土台四周,都站满了大半。
这时候,我先前派出去散播传闻和‘花’钱煽动的人,也终于开始发挥作用,各种被煽动起来看热闹的其他二三流部队的军兵,也聚拢了过来。
我也松了一口气,稍稍放下紧绷的神经,事情闹大了就好,最怕低调处理内部消化了。
这时候,迟迟未至的中军号令,也终于在一小群穿着虞侯军服‘色’的骑兵护送下,穿过里三层外三层的各部,送到我的营盘中。
然后是放下姿态和身段,各种郑重其事的集体拜领。
而手持铜牌朱符宣令的,乃是是我在中均行司见过的那位熟人,据说和陈夫人是本家的陈军候,更让人放下心来。
“上令,着龙州团左提辖,千牛卫司勋中候,飞骑尉罗有德,赴中在叙命听赏……”
“得令……”
就像是爆发出来的欢呼雀跃声一般,我的前后左右几乎是齐声吼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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