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寒越使不出力气，无法帮母亲干重活，他只能将母亲做好的草鞋麻鞋拿到街上去去卖。但是性子内敛，重病之后更加沉默，也不会向其他小贩那样叫卖，四周的街坊邻居见他们母子可怜，经常来照顾生意，总之生意就这样不温不火的，和寒越的心情一样。
冬天转眼过去，春天到了。枝头抽出了新绿，鸟儿欢叫闹腾着，汤城里小河里的水草随着水波荡漾，细细温柔的流淌着，春光让整个汤城都陷入了一种温柔的暖意里。
阳光明媚的照耀着，常乐坊的大街上依旧跟往日一样，卖糖葫芦的，卖伞的，卖豆腐的等等各式各样的小贩们争先恐后抢好摊位，嘶声竭力地叫卖着，除了一个又黑又瘦的小男孩蹲在地上，一声不吭，眼睛里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少年人的活力，他的面前摆着十几双麻鞋草鞋，做工精细，造型简单却很好看。
“越哥，是你么？”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停在了鞋摊面前，泉水一样清澈的眼睛盯着寒越。
“你是——”寒越疑惑地看着小男孩。
“是我呀！楚羽！你打跑了王大头救了我。”
“楚羽？”寒越想起来了，不过才过年半年，但是寒越却好像觉得他说的那些事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挤出个笑脸：“你好吗？”
楚羽抓抓脑袋：“还是那个样，不过我现在终于走出了江安坊，去找越哥你，却没有找到，”环顾着他面前的一双双麻鞋草履，又看了寒越本来挂着硬木刀的空荡荡的腰间，问道：“越哥，原来你弃武从商了啊？”
寒越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我天生精虚不通，成不了武师，后来又得了怪病，还不如早些放弃了，帮妈妈挣点钱。”
楚羽见他无精打采，整个人至少瘦了两圈，与从前那个好像小战神一样的威风模样判若两人，心底也没来由一酸，弯下腰随手捡起一双麻鞋，只见做工精细，用手弯了弯，韧性十足，“这么好的鞋，为什么没人买？”
寒越摇了摇头道：“或许我卖得太贵了吧。”
楚羽问道：“多少钱？”
寒越道：“草鞋一银，麻鞋两银半。”
一银等于十铜，两银半就是二十五枚铜币。
楚羽撇撇嘴道：“不是太贵，是你卖太便宜了，依我看，草鞋五银，麻鞋嘛，就卖一金好了。”
一枚金币等于一百枚铜币，都能够割十斤猪肉了。
寒越皱眉道：“卖得比商铺里面还贵了，怎么可能有人买？”
楚羽神秘地一笑道：“就是要贵才会有人买，因为你这些麻鞋跟草鞋，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麻鞋草鞋。”
寒越愣了一愣道：“那它们是什么鞋？”
楚羽停了一下，突然抓起两只麻鞋站起身来高声大叫道：“各位乡亲，看过来看过来！”这一声大叫，将周围人众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
楚羽抓起了两只麻鞋跳上了旁边的石凳，继续高声说道：“来来来，看一看，各位乡亲父老，你们还记不记得去年那个夏天那个一口气跑穿全城，红遍了汤城大街小巷的那个奔跑的黑娃么？”
“记得啊，不过那孩子跑完了以后，就好像没了音讯。”一个抱着孩子的大婶说道。
楚羽继续大声说道：“不是没了音讯，那个带给我们力量与勇气的黑娃，其实并没有离开我们，他就在我们身边，他就在这里——卖鞋！！”楚羽用鞋子尖，猛然朝着身下目瞪口呆的寒越一指。
人群都围了过来，惊愕地盯着他，发出声音道
“没错！好像就是他！”
“好像更黑了。”
“也好像更瘦了……”
楚羽继续说道：“你们可知道是什么支撑着这个不满十岁的少年一天之内顶着酷暑的高温跑穿了汤城上百里的路程？”
“是他有非凡的毅力吧？”
“是他天生的体质好。”
……
楚羽摇头道：“不对！不对！各位都没说到点子上，重点就是他脚上的鞋子！！”
“鞋子！？”
“不错！正正这些神奇的鞋子麻鞋草履，不仅透气性强，而且轻便舒适，让奔跑的黑娃成为了上个夏天汤城的传奇人物，妈的！我觉得我再不买一双，恐怕就会被别人抢光了！！”说罢，楚羽跳下了石凳，“黑娃哥，快给我来一双。”
楚羽的表演深情并茂，围观的人们深受感染，很快人群开始混乱，大家都围了上来。
“给我来一双！”
“我要两双！”
“别挤呀别挤！”
“妈的！谁踩到我的脚了？”
……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楚羽就每天在这桥头柳树下陪寒越卖鞋。因为鞋子本身的质量很好，再加上楚羽的吆喝生动有趣，每天都有新词冒出，渐渐这个摊子变得有名起来，很多人甚至从其他坊专程慕名而来。
每日收入渐多，又有楚羽陪着聊天解闷，寒越的脸上也逐渐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两人的感情也日笃浓厚，情同手足。
……
城北，御史大夫府上，长夜漫漫，漫天星斗犹如碎钻在夜空之中，熠熠生辉。
老人依旧站在湖心小楼之上，仰望着当空的星斗，右手拇指在掌心里面轻轻地敲打计算着什么，然后老人身躯一震，喃喃道：“差不多了。”
翌日清晨，老人进到了平日里每日入朝的那家简朴的马车中，对着车夫说道：“林逸，我今日告了病假，不去上朝。”
叫林逸的车夫车夫是一个中年男人，容貌清瘦车板上安放着三尺铁剑，刀鞘亦如他的人一般安稳而冰冷。问道：“大人去哪里？”
车内老人微微一笑道：“城南，常乐坊。”
林逸没有再多问一句，连一丝诧异的神情也没有。为什么这位高权重的两朝元老会连早朝也不上，在这个清晨去赶往全是贫民居住的城南，那是朝中很多大臣一辈子也不会踏入的地方。
中年男人用瘦削的双手轻轻地甩了一下缰绳，两匹瘦马轻鸣一声，便朝着城南奔去。
……
寒越与楚羽依旧一早来到了桥头柳下，这时周围的摊贩们也陆续到来，大家互相打着招呼。再加上前来闲逛的顾客，四周倒是热闹的很。
“闪开闪开！”人群后方发生了骚乱。
一个身材魁梧，头大如斗的少年从人群中硬挤而入，一名书生模样的男人被推到在地，起身后怒斥道：“你这少年如此没修养——”
嘭！
书生话还没有说完，少年已经一拳将书生打飞，掉进了小河里。
“武师！”
四周的百姓们没有敢强出头的，都默默的让开，大头少年得意地挽起了袖子，露出了右臂上那颗完整的墨蓝色四角形。
“真的是武师！！”
虽然秦国崇尚武力，但是却很少有武师在混迹街头，他们要么都加入了秦国名震东陆的黑潮军，要么成为了有钱人的私人保镖，要么开设了武馆，要么加入了帮会，像这种成为了武师还当混混的，真的少之又少，因为那是自跌身价的事。
王大头径直走到寒越面前，蹲下身去，随手抓起一双鞋子看看，嘴里轻松的道：“早就听说你们两小子在这里发财，怎么？都不照顾一下老朋友么？”
寒越不禁皱起了眉头，王大头今天分明是来找茬的。可如今的王大头已经成为了一个平天境的武师，而自己却连刀都放弃了。
王大头嘿嘿一笑，转身对身后的痞子跟班们说道：“这兄弟呢，是我王大头的老朋友了，所以决定送你们每人一双鞋子，作为庆祝我王大头入驻常乐坊的见面礼。”
周围少年们大声起哄，一双双大手伸过来，一瞬间就抢了十几双鞋子过去，脱下脚上的破鞋换上了，一个个活动着着脏兮兮的脚丫子，在旁边走来走去，嘴上念道：
“舒服啊！”
“比我的鞋子好多了……”
寒越大怒，猛然站起身来道：“拿了鞋子，就得给钱！！”
少年之中有几个是半年之前，吃过寒越亏的，见到他发怒，还是忍不住往后缩了一缩。
王大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寒越，他不仅腰上挂着的硬木刀不见了，人瘦了一圈，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心里不由大定：“看来传闻没错，这小子身上出了问题，武功已经荒废了！”
(https://www.mangg.com/id14380/8058581.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