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贵还以为她是不高兴了,这才不说话的。
“闺女啊,不要不高兴了,爹知道你讨厌这些人,爹也讨厌,黄大叔也讨厌,村里人哪个不讨厌他们,还是咱闺女说得对,先给棒子再给糖,瞧瞧,这些官差说了可以延期二十天呢,虽说只有二十天,却可以做很多很多事,谁知道二十天后又是什么光景呢,所以啊,不要不高兴了。”
刘三贵不好跟她讲太多这里头的事,只是点了点这事,又想着自家闺女们越发大了,也该请个女先生教她们识文断字,虽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也要略知一二才好。
“爹爹,咱们乡是如此,先前官差们说邻近的几个乡也是如此,不知会不会出乱子。”
有前车之鉴,上半年遭了水灾的那些乡亲们,全都涌进了县城,听说,有一帮汉子纠结了一批人,闯到一个富商家里抢劫了,还把那家的女人全都给糟蹋了。
当时,张桂花听了这事后,就起了心再添些下人,可是自家的院子还没有完全建好,因此,这事一直没办好。
刘稻香是真的担心,人若被逼得活不下去了,那是啥底线都没了,但这事儿只能防着,她又转念一想,到是可以在粮食这事上做做文章,即然自家老爹下定决心,要在仕途上一路逛奔,做为拥有金手指的亲闺女,怎么能不站在他背后呢,都说了,男人要成功,多生棉袄少生崽!
不过,对于古人刘三贵来说,闺女跟儿子一样重要。
大概也是因为他觉悟高,所以,他敢想常人不敢想,干常人不敢干的,才能在发家致富的路上策马狂奔!
概日凌云,柳叶焦卷。
村头河里的水越来越少,连刘稻香家的鸡喝的水,都不得不洗澡水,洗脸水来喂食了。
二十天的日子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眼看着再有三日就要到期了。
刘稻香的眉间团了堆忧,这村里的税钱压根儿都没有准备,这日早晨吃过饭,刘稻香寻了个机会见了自家便宜老爹。
他正在西边的驴棚边指挥薛大河在套驴车,身上背着个竹书篓。
“爹!”
“闺女,你咋出来了,快些进屋,你娘现在天天捏着我耳根子念,说让你不要再出门晒太阳,要是晒黑了,你娘又得念叨个不停了。”
对于这一点,刘三贵是真怕了张桂花,这女人一念叨起来就没完没了,再说了,他也觉得女孩子家家要白白净净的才好看。
而自家二闺女......
刘稻香看自家老爹那躲闪的目光,她心中的小人狂咬小手绢,咱有那么黑吗?
不就是晒成了小麦色肌肤啊,这在后世,可是最招人羡慕的。
刘三贵有些受不了自家闺女那质问的小眼神,想着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然后,自己撒丫子跑路。
“闺女啊,你找爹是有事儿?”
刘稻香的注意力果然移开,伸手一抚额,她差点忘了正事。
“爹,咱们真的要把税钱交上去?”
这话说出来,莫说刘三贵,就是刘稻香自己的都不相信,若不是秀娘们月收入不错,只怕上她家借粮的人更多。
刘三贵一急,答道:“怎么可能。”
又想自己说得太斩钉截铁了,连忙像做贼似的看看周围。
刘稻香很想提醒他,他身后的薛大河已经听到了,不用藏着掩着了。
“爹,真不用?”
刘三贵连连摆手,答道:“不是啊,这个事,还得看最终结果,上回不是那个赵一腿找了咱家的麻烦吗?”
“记得啊,当初赵一腿仗势欺人,仗着在京城里有些关系,便想欺负咱家,哼,爹爹可是想到法子,这可不行,咱家薛大叔可是受了重伤,当错他可是被打得差点吐血身亡,还是咱家心善,拿了当年赵大夫给留的伤药治好的,听说那伤药价值千金呢!”
刘稻香对赵一腿的印象很不好,那就是个渔肉乡邻,坏事干绝的坏家伙。
因此,她想在赵一腿这颗树倒的时候,看能不能为自家争取点啥。
刘三贵听得眼睛直发亮,后头的薛大河尽量缩了缩自己的肩膀,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家最会阴人的二姑娘。
看看这坑挖得多深,薛大河敢打赌,他家爷肯定会照这话执行,而且,很彻底,听说,他家爷,从前是个很老实,很木讷的人呐!
刘稻香看他那怂样,翻了翻白眼,都说了是从前......
从前=传说!
做不得数!
刘三贵不知这两人暗中交流,还在想着自家二闺女的话,一般这么讲,他家二闺女的话就是真理。
“闺女啊,好主意,这事儿只要操作得好,赵一腿那块田是块好肥田,呵呵,咱们家都是品德很高尚的人,若他哪日遭了难,我们也要伸手帮一帮不是么?”
顶多就是趁人病要人命,使力压价罢了。
刘稻香闻言笑得眉眼弯弯,娇弱小女子的内心很强大哟,里头住了个凶残的女汉子。
刘三贵对赵一腿的品性早有耳闻,如今正好有了机会,一箭三雕也不错。
高九知道这里的事后,把这事儿传给了远在青州带兵进山操练的苏子烨。
“主子!”进孝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
苏子烨让人帮他脱下青铜铠甲,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早已被汗水浸透,脱下来一拧,能拧出水来。
进孝见状,忙叫人打了热水进来,隔着屏风,苏子烨躺在澡桶里,舒服地泡了一会儿,这才幽幽地问道:“何事?”
进孝从声音里判断不出自家主子心情如何,答道:“是连山镇那边来了消息。”
苏子烨的眼角染上了一丝笑意,可惜无人见到这一倾城之笑。
不知,这小丫头又惹出了什么事儿。
进孝微微弯着腰,似乎听到了他呼吸的节奏变了,脸上的神情略略放松了些。
“主子,前不久,邻乡有个叫赵一腿的与刘二爷家为了水源争了起来。”
进孝果然比进忠会讲书多了,只见他舌绽莲花,听得苏子烨的眼角更弯了,这事儿在他嘴里说出来,比进忠讲得好听多了。
苏子烨很得意,自己的眼光不错,知道谁适合干哪种活儿。
进孝从赵一腿与刘稻香家争水源,到打伤人又抬出了京城里的关系,再到官差去那里收春粮交公的事。
苏子烨闻言,眼角的笑意骤散,冷声问道:“你说什么?”
进孝不带一丝自己的主见,客观地说着前些日子发生的事,听到苏子烨问他,忙答:“说是县令派人去的,收全税,一粒谷子都不能少,后来听说可以用钱抵,刘三爷已经出面拖延二十日,眼看着日子要到了,三十里村并无人到处借钱,为此奔波忙碌,不知刘三爷心里打的是何主意。”
苏子烨微微侧头看向后窗外,略略有些走神,耳边似乎总能听到那小丫头悦耳的笑声,他很喜欢听她笑,更喜欢她那浑身充满活力的样子。
进孝一直站在屏风外,屏风另一侧的苏子烨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追问。
一直到屏风后冷清的声音传来:“水冷了。”
进孝忙去外间取了水,绕到屏风后给他添上,做完这事后,又规规矩矩地立于屏风外,随时听候差遣。
“他想让那县令挪窝。”
进孝在外头琢磨了半晌,刘三贵这人性子敦厚了些,好在郭修凡教了不少东西,越发变得会处事做人,他不过是草民出身,又没有这道上的背景,想要掰倒一个贪婪的县令很不容易,那么只好耍些什么手段让这些大神给挪开些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人有些成绩,得到三年一次的优评,那么,这个县令就真的可以升迁了。
“主子,那县令是......”
苏子烨冷笑道:“谁叫不拴好狗,死了也怪不得人。”
进孝依然保持原来的神色,并没有因为苏子烨说要把县令给送去见阎王而有所动容,显然,已是司空见惯了,他明了,自家主子真要出手了。
“其他呢?”
进孝知道苏子烨想听的是什么,忙答:“回主子的话,刘二姑娘家遭了干旱,她有些忧心会起乱子。”
苏子烨低声闷笑,又说:“她到聪明得紧,回头挑几个拳脚不错的......”他本想说挑汉子,可又觉得不大合适,改口道:“挑两个汉子,另外再挑十个会拳脚的女子。”
进孝又问:“主子,是要刚训练出来的,还是准备休养了的?”
他家主子可不一般,这手里的暗卫分不少等级,有准备出来杀人放火的,有年纪大了要收手的......
进孝又提醒道:“不过是些宵小,弄得太好招人眼目,不大好!”
“就用准备休养的吧,找个机会叫人跟她通个气,省得她事后知道又要抱怨爷多管闲事了。”苏子烨的语气带着些无奈,对于赖皮的刘稻香,他有时很没法子。
进孝的嘴角扬起笑意,他家主子只有在提起刘二姑娘时,才活得像个人,一个有血有肉,一个有感情的真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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