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稻香见自家娘和姐姐两眼含雾,生怕两人太过难受,便道:“爹,九爷请你去,莫不是为了这事?”
刘三贵叹气点头:“是呢,咱们这些家境稍好点的,能在乡里站住脚根,全赖乡亲们的帮扶,吃水不忘挖井人,咱们得感恩,这不,高九便请了十里八乡的乡绅们去他酒楼里吃酒,主要就是说这事儿,我估摸着,定是苏小公子嘱咐的。”
上回苏子烨挑明了高九是他手下这事,刘稻香的家人都知道了,只不过,没有哪个多嘴地去外头乱说。
原来是高九组织大家募捐赈灾。
刘稻香低头琢磨:高九即然表了态,她家无论如何都要有一番表示,只是若拿银子,她是真心不太愿意,自家的银钱看着还有点,只是谁知这灾荒什么时候过去。
“爹,要不,咱们家捐粮吧。”
“啊?”张桂花一脸惊讶,忙问道:“闺女,咱家若捐粮,可不是只捐一两担,还是捐银子吧,捐个百来两银子也算尽了心。”
刘稻香笑答:“娘,你莫要担心,我会量力而行,再说了,咱们这里的粮如今一天一个价,百来两银子真买不了多少,还不如我从别的地方弄些粮回来。”
刘三贵问道:“你是想找之前那人?咱家还欠着人家的粮钱没给呢。”
刘稻香不在意地答道:“不是说了年底一起给吗,当初签了契书,今年也是按着之前说好的价钱给,再说了,听说今年最南边儿风调雨顺,那边的粮价比往年还来得便宜。”
“真有此事?”刘三贵急问?
“爹,你只管放心,这次的粮包在我身上。”刘稻香笑眯眯地回答。
她见刘三贵脸色缓和,又问道:“对了,爹,那赵一腿的田......”
她一开口,刘三贵便知她要说什么,他侧头看向刘秋香,认真地说道:“大闺女,你应知晓,咱家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全赖了你妹妹当年风里来雨里去。”
刘秋香闻言,想起有一次,刘稻香出门收鸡蛋,正好遇上大风雨,她自己滚得一身泥浆的回来,愣是紧紧抱着那十来个鸡蛋不松开,那些鸡蛋可是一个都没有碎。
刘稻香心中不解,不知自家老爹这何这般作派,只是坐在那里静观其变。
“爹,我哪会忘了,想起二妹妹以前受的累,我真的是感到很羞愧。”身为长姐,她却一无是处,除了在家帮忙做点家务,赚钱这方面,一点忙也帮不上。
刘三贵对自家大闺女的表现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那赵一腿横霸乡里不过是三五年,已在他们乡置起了大宅子,买了田土,那个两百亩的良田不过是他的一处上等田,我走了些关系,把那上等良田改作了下等良田,只算四两一亩给我们,算下来包括打点人的,大概九百两。”
他说到这儿微微皱起了眉,自己的打算有失偏颇,可是这家里还真是亏了自家二闺女才撑起来的。
“你今年已有十二,再过三年,便要出嫁了,即便你娘再狠心留留你,顶了天,也要在十六岁时出嫁,你未来夫家一直在府城住着,想必将来也不会回这里,我打算年底了,再去那里给你寻处小庄子做为嫁妆,这里的先给了你二妹妹,你可有意见?”
刘秋香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你没有不高兴就好,那处田真要算下来,要值一千三百多两,只是你二妹妹为这个家费了不少力,这是她该得的,若没有她当年风里来雨里去,将来,爹也不可能为你准备一份像样的嫁妆,顶了天,也不过是像村里那样的富户,花个十来两银就已经顶了天。”
他的话里,捎带了张桂花那一百两陪嫁的意思。
刘秋香笑着摆手,连连说自己没有怨言,几人看她是真的这么想,才松了口气。
刘稻香撒娇道:“爹,你偏心,我的就在这山旮旯里。”
张桂花没好气地说道:“得了便宜还想卖乖,你要是给娘快点找个好女婿回来,你就是说要买在省城,娘也乐意。”
刘秋香拿帕子掩嘴轻笑,她家娘如今最愁的,就是自家二妹妹的婚事了。
张桂花又向刘三贵抱怨:“孩子她爹,你到是说句话啊,咱二闺女从头到脚哪样不好了?会赚钱不说,小模样也生得好,更是屁股大好生养,咋就没媒婆上门说亲?连李三嫂家的翠花,都有人上门来提亲了,听说对方是镇上的,家里小有薄产。”
刘稻香这会儿羞红了脸,都想找个地儿藏起来,省得她老娘又不停说这事。
李翠花有人上门提亲,成了张桂花心中的疼。
自家的闺女哪处不比人强?
偏生性子太野,拘不住,又因家里是耕读之家,小有家业,刨地的,不敢上门说这事,而家里好点的,又都知道刘稻香性子野着呢,因此,高不成,低不就,只能悬在半空中。
刘稻香默默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小手,她年龄刚够数完这手指头,哪里就到了嫁不出去的地步了?
刘三贵立马笑眯眯地安抚:“莫要愁了,大不了,咱家到时给她多置些产业,招一个上门女婿分在一旁单过,又有两个弟弟帮衬着,怎么着,她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刘稻香连忙搂住刘三贵的胳膊撒娇,真的是亲爹啊,这疼闺去都快疼上天了。
“爹,先紧着二妹妹的事来,若是银钱不够,我手头上还有几百两呢,我如今能有这么多私房钱,还多亏了二妹妹把那绣荷包、帕子的活计给了我。”
高九要的帕子、荷包都是数以万计,三十里村懂绣活的小姑娘、大媳妇们,都来这里做事了,连带周边几个村的小姑娘也来了不少。
东西算多,扣掉工钱,刘秋香也能落不少在手头。
“爹,你甭担心,我手头有着钱呢!”刘稻香娇笑着又说:“不过,爹爹给我置办的嫁妆,我收得毫不手软。”
张桂花见她姐妹俩相处和睦,坐在一旁笑眯眯地说道:“先给咱二闺女置田吧,大闺女手上的这事,也算是她的私产了,以后,从这里头挑些绣活好的做绣娘,在府城开个绣坊也是不错的。”
刘稻香闻言,心中一动,说道:“娘,要不,等屋建好了,咱们再添些小丫头吧,多买些,趁着姐姐这几年在家,请个利害点的绣娘来教教,将来姐要是真开铺子,也不缺人使唤,不是么?”
刘三贵觉得这事可行:“这事可以先记着,二闺女说得没错,买来的丫头才放心,哪家没有点不能传出去的东西。”
张桂花白了他一眼:“话都被你俩抢着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刘稻香立马狗腿地讨好道:“娘呐,你可以说说咱家的新院子呢!”
提起这事儿,张桂花心里其实还是挺乐的,只不过嘴上说得不太好听:“有什么好说的,这老天不下雨,这屋子干得快,这些泥匠工又不用操心家里的活计,都卯足了劲儿在我家干活,你说的什么前院,正院,还有你三姐妹的屋子,都起好了。”
“也亏得那些泥匠工精明,眼看着河里的水越来越少,早早把石灰浆活好了,糯米汤用多少熬多少,这个也不大费水,这不,不过二十多天,他们愣是把这几处大地方给盖好了,就只剩些小处没有完工。”
张桂花现在腰杆儿挺得可直了,弟弟出人头地,自家闺女们又是赚钱小能手,连带她的地位、身份,也是水涨船高。
现在她往村里走一圈,哪个见了她都要喊一句地主婆,赶个毛驴去镇上扯两块布,人家老板娘开口闭口就是叫夫人。
这感觉真是不要太好啊!
张桂花说的这些,其实家里人都清楚,刘稻香突然想起一事:“爹,咱们屋里不要用青石板吧!”
刘秋香不解,问道:“为何不用?我瞧着前院铺满了青石板,从那里走过,可是没半点泥都不沾鞋。”
“这个,我觉得青石板铺在屋里有点太阴冷了,冬天只怕更冻人。”刘稻香不好说屋里太过阴冷,在风水上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张桂花也跟着说道:“说得也是,夏天觉得凉快得紧,只是到了冷天,还真的怕冻坏了,不用青板用什么?若是就把泥地拍平,可家里会招老鼠,好好的屋子,角落里到处都是老鼠洞,而且,我也怕咬着你们两个弟弟。”
“要不铺木板?”刘三贵记得大闺女说过,不喜欢弄脏鞋。
张桂花立马反驳:“那也不行,老鼠牙可利着,木板也会被咬坏。”
刘稻香道:“要不,下面铺青石板,青石板的上面再铺上一层厚实的木地板?”
在打地基时,她去看过,那地基挖得老深了,不说抗十二级地震,七八级还是没啥问题的。
刘三贵听了觉得此方法可行,拍板道:“二闺女说得没错,这样一来,老鼠咬不动青石板,就没法打地洞了,铺上木地板好,我回头跟里正说一声,去后山上砍些木柴,想必他会很高兴咱村又能进笔帐。”
刘稻香提醒他:“爹,咱家可以用粮抵。”灾荒年间,粮比钱金贵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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