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给自己放多久的假,就放多久的假。
“我收到消息,金镶玉闹上了金銮殿把婚期推辞了,说是她出嫁,得有她爹娘陪着。”
“人之常情,不过,你大哥会咽下这口气?”金镶玉不过是好看不好吃,家族又离京城老远,明面上尊贵,暗底里无势可借,这才是苏子泓的疼处!
苏子烨的双手背在身后,右手不停的转着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嗯,他不想娶金镶玉,所以,他怂恿金镶玉延迟婚期。”
“皇上同意了?”张裕德问这话时,心里有了一丝丝的猜疑。
“嗯,金镶玉到底是番邦公主,不看僧面看佛面,得看她背后的势力,皇上此时不欲撕脸。”苏子烨冷静地分析。
张裕德秒懂,感情你这俏公子来这山野之地,是为了避难的啊!
只是,他的乖外甥女会不会被这家伙给叼走啊?
不行,他得想个办法。
还不待张裕德想出对策,苏子烨的嘴角一扯:“我收到消息,苏惠雅会陪金镶玉南下。”
张裕德的小心肝颤悠了,也就是说,金镶玉那祸害要来青州?
“至少也得出了正月吧,若是再一路游山玩水,怎么着也要到四、五月才能来青州!”苏子烨给了他一颗定心丸:“我只是想趁这机会静静,待我回了青州城,怕鲜少能抽出身来,那小丫头是个爆脾气,我怕金镶玉发现这里,所以......况且,王府那位的探子,只怕这时已到了青州城内。”
为了刘稻香的安全,他想趁着沐休,陪她多几日,也只有趁着年前悄然离开,叫对方寻不着他的踪迹,方能保得那甜笑如丝糖般的小姑娘的安宁。
当然,刘稻香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这事,在她的心理,自己才十一岁,还小着呢!
她此时正在厨房里做着粉果,又叫青梅把她所做的,晒干了的红薯粉都打包交给了陈氏。
“外婆婆,你去了青州城,我会想你的。”刘稻香的心里很堵,小手狠狠地擂着手下的湿粉团。
她穿来没有多久,就见到了陈氏,这么几年,陈氏可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着,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自然是感动于陈氏的不求回报的付出。
用陈氏的话来说,她光看着自家几个小乖孙爱吃她做的零嘴,她打心眼里就很开心。
大周朝的习俗“七不出,八不归,九九空手回”也就是说初七这一日不出远门,初八这一日走亲访友的不能急着回家,到了初九这一日,该收收心回家了。
一大早天就阴沉沉的,不似前几日那般艳阳高照,好似也不高兴陈氏就这么离开这个住了几年的家。
张裕德带来的小厮已经把行李都装上了车,一共装了四大辆车,其中只有一辆是给张裕德两口子装的东西,剩下的全是陈氏的,吃的,穿的,用惯了的,全都给捎上了。
就怕老人家到了青州城住不惯,认生!
“娘,你若是在青州城待得不耐烦了,叫弟弟套了车,派人送你回来住。”有娘的孩子都是宝,张桂花也不例外,被人家踩在鞋底下做媳妇,好容易熬出了头,又能接了亲娘老子一块儿来住,有她娘老子在这里镇着,她的小日子别提有多顺心了。
陈氏摸了把眼泪,答道:“闺女啊,娘老了,得跟着你弟,得看着他,再说月桂这孩子远离家乡,这家里哪能缺了我,回头,你打发人种地的时候,记得把我的那几十亩地也给翻了,种上早稻吧!”
不知已经唠叨过多少遍了,还惦记着那几十亩良田,生怕自家娘给忘了这茬,刘稻香觉得自家外婆特么太可爱了。
“外婆婆,您啊,只管放心,有我帮我娘记着呢,忘不了!”
刘春香打小就是陈氏带大的,此时,正抱着陈氏的小腿不撒手:“外婆,我不让你走,你答应我的,一直要住在这里。”
“乖闺女啊,你外婆只是去你小舅舅家住一段时日,过些日子她想咱小春香了,自然就回来了。”
刘春香抱着陈氏的小腿眼泪巴巴:“我不,娘,你哄我,我都知道,外婆是跟小舅舅回家去了,她以后都不会来我家住了,呜呜,我今儿早上看到了,外婆最喜欢用的那新红漆马桶也给收上马车了。”
这熊孩子,眼咋这么尖呢?
刘稻香心中自然也是不舍的,但张裕德回来了,陈氏自然是不肯住在这里了,哪有亲儿子家不住,定要住女婿家的,还不知背后旁人怎么嘀咕。
“三妹妹啊,咱外婆婆才穿的新绸棉裤,就被扯得皱巴巴的了。”
“啊?”刘春香一脸懵逼了,二姐啊,这时候不是应该哭天抢地,表达心中的离愁吗?戏台上都这么演的啊!
刘稻香扯了扯嘴角,熊孩子就是熊孩子。
“你起来吧,二姐答应你,等到春暖花开时,我们一起去青州城看外婆,然后把小舅舅的荷包吃空,好不好,谁叫他坏,非要把外婆接走。”
张裕德伸手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果然啊,还是二外甥女的杀伤力最大,要不,怎么搞定了刘齐氏那老巫婆呢!
他最佩服自家这个小人精似的二外甥女,不动生色离间了老宅的那几个缺德鬼,当时,那几个还沾沾自喜,终于甩掉了刘三贵一家子这个包袱。
谁知,笑到最后的却是被甩开的包袱。
刘稻香有时候的心眼挺小,她也很难过,有时候坏坏的想,要是自家小舅舅晚点安顿下来,是不是她亲亲外婆婆能在自家长长久久的住着呢。
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小舅舅,你跟舅妈去外地采购时,让外婆婆回来住吧!”
张裕德眼前一亮,这是个好主意。
同时,暗中摸了一把冷汗,差点就被三个外甥女给“记恨”上了。
“稻儿啊,还好你不是白眼狼,记得小舅舅一直对你们疼爱有之啊!”
刘稻香翻了翻白眼,这里,张裕德的管事谢金多走了过来。
原来是挑好的时辰到了,是时候该起程了。
陈氏又开始摸眼泪了,谁也不无法体会她内心的离愁,看着一个个憨态可掬的外孙子、外孙女,有三个都是她亲手带大的,都是她的心头肉啊。
“女婿啊,娘跟你弟弟去青州了,等我到了青州,让裕德给你们写信,记得要回信啊!”
“娘,你放心,收到信,我们会马上回信的。”刘三贵到底是一家之主,对于陈氏去青州城定居的事,虽说心中很不舍,却也知道事不可违,大周朝的习俗便是如此,长子奉养老人。
张家这一支,只有张裕德一人,自然该他奉养自家老娘。
张裕德一家三口终究是离开了,屋外寒风刺骨,马路上冷冷清清,只有光秃秃的老枝桠向四周伸展,唯一有六辆骡车一字排开,缓缓而行,陈氏拿着帕子一边摸眼泪,一边哭道:“外面太冷,闺女,还她们回去,莫冻着我家小乖孙们。”
张桂花更是哭得泪珠像断线的珠子,不断的滚落。
见此情景,刘春香也跟着哭起来,甚至刘智浩与张智瑜挣开了薛大娘的手,跟着追了过去:“呜呜,外婆,呜呜,我要外婆,我不让你走!”
“舅舅,快把外婆还给我们。”
“外婆,呜呜!”两臭小子摔倒了又爬起来,爬起来又滚做一团。
“外婆!”哥俩哭得小脸通红,脖子上的筋都突起,头顶冒起了白烟。
刘稻香见了心中难受得紧,怒道:“都是死人啊,都杵在这里等吃饭啊,没瞧到小少爷们都摔到了,还不快抱回来。”
众人闻言,这才三两步快跑着追过去。
刘稻香的性格本就十分坚韧不拔,把手放在小嘴前做话筒状,大喊:“外婆,莫哭了,过年日子我们一家子去看您!我给你做蒿子粑粑带过去。”
蒿子粑粑是陈氏最爱的点心,香甜软糯,十分好吃,而且,她最爱吃的,还是她最疼的刘稻香亲手做的,里头的糯米粉磨得比别人的细,用刘稻香的话说,自家外婆的牙不大好了,得磨得细软些,可见其细心不一般。
陈氏心里明白,出了正月十五,庄户人家都要忙着春耕生产了,待忙完这些事,就到了采藜蒿做蒿子粑粑的时候,到那时,她就又可以见到自家的乖乖们了。
有了盼头,这心头的难受劲儿似乎也散去了不少。
骡车渐行渐远,陈氏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些小黑点在那白墙黛瓦砌成的院墙边,不用细思,便知,是她的女儿女婿,还有她捧在手心里疼的五个小乖乖。
陈氏的离去,着实让刘稻香一家子的情绪低迷了好些天。
一直到刘智财上门。
“三婶,这是我娘做的一些元宵,里面是用五花肉、芝麻做的,我娘说,知道稻香妹妹不爱吃太甜的,因此她只放了少许糖,多放了些肉和芝麻。”
张桂花闻言一时恍了神,原来今儿已是元宵佳节。
“有劳了,怎巧,我家还没来得及准备这些呢,到是多亏了你娘有心了。”
刘智财是个机灵的,那日陈氏被接走后,刘稻香家一直关门闭户,也不大往村里走动,大家背底里说,到底是亲娘老子,亲外婆,疼孩子们都快疼到天边去了,这不,人被亲儿子接走了,她们这一家子还没缓过劲儿来。
因着刘三贵的态度,张桂花待刘智财也是好脸色:“对了,昨儿你三叔还同我说,该准备游学的东西,你可知要准备些什么?”
“侄儿不知,听说娘亲要给送元宵过来,侄儿便讨要了这事儿,正好想问问三叔。”
都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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