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强调这么多,一个是不想污染环境,还有一个,就是鸭瘟,这种疫情即便到了现代也无计可施,除了掩埋就是掩埋,而且,引起瘟疫,她是怕交叉感染,害了别人家的家畜。
张裕德虽不懂这事,但他还是把刘稻香所言记在心上,即然自家二外甥女提出来了,那肯定是有道理的。
对于养鸡喂鸭,他有自知之明,到不如听自家外甥女的。
张裕德是从海外转了几年回来的,若在现代,称得上是海归,他即然说了要刘稻香养鸭做腊鸭,自然有他的考虑。
那日与刘稻香敲定此事后,他便叫来谢多金问话。
“我让你查的事,查得怎样了?”
“回主子的话,咱青州附近,一共有三处大点的地要卖,一处在城西,两处在城南,城南的有一处是个水稻田庄子,有三百来亩,原本是一个小官的产业,只因他病死在任上,家人欲卖了此处的产业,然后扶灵柩归故里。”
张裕德略略思索后,答道:“这个不大合适,我家稻儿是个心善的,这养鸭终归容易弄脏了地儿,她寻思着要离青州城略远点,又能有水源的。”
谢金多把这三个地方再细细捋了一遍,三处皆有水源,在城南的两处马车来往极为方便,而在城西的到是符合刘稻香的要求。
原来,青州城的老大——青州巡抚上奏天庭表功,欲在城西圈两个山头为已逝的太后,当今皇帝的亲老娘修一山庙,让世人代代膜拜,歌功颂德。
这事儿是做给天下百姓看的,当今皇帝是个大孝子,因此,朱笔一批,写下“大善”二字。
而谢金多打听到的这处地方,正是青州巡抚私心黑下的那块地方,正借了他妻的小表舅的手,欲把此处卖了。
那地方隔先太后寺庙不算太远,在山顶的庙里广场,倚白玉栏远眺,到是能赏到巡抚欲卖掉的那块地方。
“主子,奴才琢磨了一番,只有这一处地方可行,那里有一处湖,方圆四百多亩,又加之四周皆为山坡,而这处要卖掉的地的山坡不算太高,远不及那处修有太后高庙的山高,又加之这湖四周大约有十亩宽左右的平地,与二姑娘所要求的一般,那处人烟不多,又只有一条道通往里头,只因,那处的山坡上多生有枫树,因此,一直都叫那湖为枫叶湖。”
张裕德恍然大悟,答道:“你说叫枫叶湖,我知是哪儿了。”
如此,他亲自带了谢金多先去枫叶湖那里转了三五日,因着这处地儿除了一个湖,剩下的只余荒地与山坡,荒地全是板土,粘性很大,并不适合种庄稼,到是适合建个避暑山庄之类的。
只可惜,对面的山上建了太后庙,哪个胆子肥了,敢在天皇贵胄的脚边干这事?
至于养鸭子?
人家又不住这里,到时在湖里种些莲藕略遮掩一番,又加之离得远,谁知道这里是人家的养鸭场?
这事儿少不得张裕德出面,又加之这地本是巡抚顺手黑下来的,巴不得早些脱手。
至于是不是惊扰了大雄宝殿里供奉的太后娘娘,青州巡抚表示,他会让人给庙里僧人们通通气。
其实,只要每年香油钱捐得足,人家僧人哪里会管这些红尘中事。
不过是几日,张裕德便差了婆子来告诉刘稻香,说是已经选中了地方,让她第二日随了自家老爷即张裕德,一同去那枫叶湖瞧瞧。
即便张裕德觉得都已谈妥,也总得让自家亲外甥女亲眼看上一眼,才好放心吧!
刘稻香翌日一早便随了张裕德出门,车从西门出,又行了一个半时辰,方才到了大家嘴里所提的枫叶湖。
她不过是瞧了第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舅舅,这地儿不错,到时在湖中种上莲藕,养些鱼虾,来年,正好填了鸭子们的肚子。”
所有事儿都急不来,今年自是来不及要养鸭了,能把地儿买妥就很不错了。
她到不曾想,这事儿如此之顺利。
张裕德看着两眼冒光的刘稻香,伸手摸了摸自个儿下巴,略沉思了一番,才委婉的提点道:“我也是这般想的,之前听谢管家说,可以弄些莲种来扔在湖里,明年便不需再叫人弄干湖水种藕了,到是能省却不少银子。”
刘稻香的脸上扭成个大写的“囧”!
她到是忘了,这古代没有电力排水系统,着实很难抽干这个湖。
“便依了小舅舅所言,只是不知,这地儿有多大,那人要多少银钱?”
张裕德笑道:“看到没有,以太后庙山脚起始,从北往南,那个小坡过去后,还有一块大约百来亩的荒地,都属于卖家,那边可以盖个鸭舍及住所,到时,专门弄几房人来当鸭倌,专门看守这里。”
刘稻香听说有百来亩地方,心下便有了计较,浪费荒地可耻哦,怎么着,也要叫那些人用空闲时间开垦出来。
“那从西往东呢?”
“东西两方向,皆都包过了各自一边的那两座丘陵。”
丘陵越往南,地势越缓越平整,虽说不能种什么庄稼,养鸭却是极好的。
张裕德见她眼着心喜,心底里琢磨着,这事儿讨了自家乖外甥女的喜欢,因此,越发说得起劲了:“这些地加起来方圆有千多亩,按荒地来算也就一两银子一亩,只是,那厮是青州巡抚,这点银子怕是不足,又加之有个你瞧中了的小湖,我与他交涉许久,他咬死了三两银子一亩。”
刘稻香闻言微微皱眉,青州巡抚无疑是整个青州最大脸面的头号人物,他非要多讹了两千多两,谁敢说他不对?!
“只不知,他多要了这许多钱,是不是也给我们许些方便?”
张裕德不由认真打量刘稻香,神情也郑重了许多:“难怪你外婆老说你是个小人精儿,我瞧一点儿也没说错,那巡抚不过是想多搂些银钱,即然拿人钱财,自然要与人消灾,这山上也好,那城里也好,但凡有些有脑子的自然不会瞧着你年纪小,而把手伸过来,当然,那些不长脑子的,你舅舅我也自有法子打发掉。”
其实,无论是张裕德也好,还是刘稻香也好,皆可以把这事告之五月归来的苏子烨,偏生,一大一小相视一笑,都明白天下乌鸦皆是一般黑,即然那巡抚允下了照抚一二,多出两千多两银钱,刘稻香也是乐意的,就当花钱买个安稳。
刘稻香瞧中了这处地儿,也没想着要把四周的丘陵开垦出来,只打算到时叫人做了竹篾席子,把四周围起来,再架上栅栏,到不用担心鸭子们跑出去。
回了家,刘稻香便送了四千两整银票过来,齐整整的,一水儿的新银票,还特意跟自家舅舅说了一声,让他的管事帮忙看着,那处地儿要加些什么,便从这多出的银钱里划过去,若不够,他只管叫婆子去后院告诉她一声。
张裕德知晓她手上有些银子,却不曾想有这么多,他摸了摸自个儿怀里的一摞银票,笑了笑接过刘稻香递来的银票,得,啥先拿舅舅的银票垫上,居如此类的话,只能硬生生的又憋了回去。
他想当个好舅舅,忒么咋就这么难呢?!
张裕德早与巡抚通过气了, 对方听说是一小姑娘买来将来当嫁妆用的,二话没说,胸堂拍得呯呯响,保证不会有人去那里找茬子。
得了青州巡抚的这话儿,张裕德亲自去了衙门几回,没几日,这事儿就办妥了。
不过是给了银子,把这地契换了个主人罢了,又因大家伙儿明白,这背后站着的前主人,就是青州人头顶的天,因此,这事儿办得极顺溜,连税钱都没人敢要。
办妥这事儿后,张裕德便叫来了刘稻香。
“你要的地契,小舅舅已经帮你办好了,只是如今已快五月,今年养鸭怕是来不及了。”
鸭子一般都是赶在十一月全不宰了腌渍好,再放在太阳底下,好好的晒上几日,一直要晒得鸭皮出油了,这才算可以,然后,再寻了上好的锯木屑点了生烟,把鸭子熏上一日,又再单单弄个房子,在里头架上架子,把腊鸭挂在那里用冷烟熏上数日,熏的时日越长,这烟熏的香味儿更重,一直到油脂随便一戳就能化了,这才算是制好的腊鸭。
“五个月的话,从鸭崽子到养大,还是可以,只不过,才五个月,鸭子肉不多,至少得养上十个月,还得让鸭子生蛋,生过蛋的鸭肉才好吃,到时,弄些秋鸭崽养着,这几个月还得要舅舅帮忙寻些人,先把鸭倌们找妥了,再叫人把那处的屋子建妥,我瞧着南边有百来亩荒地,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开垦出来,到了秋季种上些小白菜,正好拿来喂鸭子。”
张裕德看着自家二外甥女一口气说下来,不带换气儿, 他其实很想问她,是不是心中早有此盘算了。
“鸭崽子的事,你不必担忧,千多亩地方,到是可以喂十来万只,只是咱青州到底不比江南,再说了,你小舅妈这一次因远离故土,我担心她吃不惯我中原食物,便帮她带了不少家禽过来了,其中,有一种似鸭非鸭,似鹅非鹅的动物,按咱们这边的说话,应该叫红头雁,羽毛黑灰,却在脖子处多白羽,而头顶红色,故,她们家乡叫红头雁。”
刘稻香越听越耳熟,这动物怎么跟前世外婆家养的番鸭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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