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啊,我呸,杨家人也太不要脸了,啥玩意儿都想往我家塞,什么破玩意儿,我刘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我儿也有做县令的能耐,与你家老爷平起......”她突然想起,杨氏的爹已是从五品,这话已不适合讲。
“咳,说吧,解妈妈,你若不说真话,我便告上衙门去,你杨家人不地道,居然耍手段骗婚,可怜我儿本该一片光明......呜呜!”
刘齐氏在刘稻香家门外大闹,自有人禀了家中的主子。
“养娘!”刘旺贵不在家,出来相见的是张桂花,还有刘稻香姐妹两人。
两人在张桂花的眼神示意下,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养奶!”
刘齐氏如今面对张桂花可没了那嚣张的气焰,更是被她那通身富贵给打压着。
见了张桂花,赔着笑脸道:“桂花啊,你们上回走得也太早了,原本,我还想随了你们一起来青州的。”
刘齐氏心中却恨得牙痒痒,年前偷做红薯粉的秘方不成功,反而被胖揍了一顿,到现在,三十里村的村民都在背后指指点点,她这才收拾收拾东西,提早来了青州城,哪想,到了四儿子家,才发现,只有冷得跟冰块似的胡馨莲在,问她十句都不应一句,当然,在刘旺贵跟前,待刘齐氏那是十分孝顺。
刘齐氏暗恨,胡馨莲就是典型地两面三刀。
这个小四媳妇比大四媳妇更为奸诈。
她好容易才打听到杨氏来了刘稻香家,再一打听,原来这一家子不住张裕德家了,而是搬到了郊外的庄子里住,听说这庄子还不小,有六百亩良田,她一路行来,连绵不绝的禾苗看得她心头一片火热。
羡慕、嫉妒、恨!
已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
却不想,还有更糟心的事等着她。
曾经,她十分得意为自家四儿子说了一门好亲,如今,杨氏疯了,简直就是啪啪啪,狠狠打了她的脸。
张桂花只是客气地与她说着话,并不曾开口邀她进去。
解妈妈安抚好受惊吓的杨氏后,这才走到两人面前,朝张桂花福了福身子,又转头看向刘齐氏,很硬气地说道:“我家老爷升官了,虽只是从五品,但却是市舶司提举,官儿虽不大,却是主管海运一事,你懂什么是海运么?”
解妈妈微微抬起下巴,高傲地说道:“你鼠目寸光,自然不懂,不过,我只需告诉你,管海运一事,等于就是帮朝廷管着一处海运码头的钱袋子,你可以理解类似都转运盐使司副使一职。”
刘稻香目光微闪,在后面很给力的补刀:“我时常听爹提起,这市舶司的职位比盐运使的还少,不是背景通天之人,可坐不了这样的位置。”
刘齐氏听得心惊,随即又恼怒地骂道:“我呸,你这个挨千刀的老婆子,少在这里胡弄我,即便她爹有能耐,我还信她家族权高位重之人,会为了她这点破事出头!”
“信不信有你,总而言之,我家主子,你,动不得!”解妈妈声色俱厉。
“我可怜的儿子啊,我苦命的儿子啊,都怪娘啊,当时就不该听信媒人胡说八道,为你讨了这么个不堪的媳妇回来,可怜我们势弱,还得由着人欺负。”刘齐氏惯用的手段,一哭二闹三上吊。
“娘,你莫要忘了,闺女的夫君家也不是省油的灯。”
刘小兰的话提醒了刘齐氏,这事儿不能白吃亏,府城黄府与黄金那边虽同姓黄,却不同宗。
黄府这边黄大人的堂叔公任正三品的吏部右侍郎。
“我呸,你以为就你杨家在京城有人,我告诉你,我家也不差。”
解妈妈见刘齐氏翻脸比翻书还快,心中暗惊,莫不是这刘齐氏家在京城真有人?
“哼,你也甭想欺负我家主子!”
“哼,你还有脸说这话,我呸,死不要脸的,都不知你家主子用了多少猪尿泡蒙脸,不知脸皮有几尺厚,到底是谁欺负了谁?总之,我家可不敢要这样疯颠的婆娘做媳妇,我说呢,嫁入我家都是第三个年头了,这肚皮一点动静都没有。”
刘齐氏怨毒的眼神,狠狠地剐向杨氏的小腹,似乎在那里藏着一个大毒瘤,恨不得把她拆缷八块。
“你敢说,她怀不上,与她这疯病无关,我看你杨家就是心思歹毒,想断了我旺贵这支的根,老天啊,你咋不睁眼瞧瞧,如此做恶的人,怎就不拿雷劈死算了。”
刘齐氏此时的心情十分不好,她做梦都没想到,讨回来的媳妇是个疯婆娘。
解妈妈心虚,她不敢应这话,一直以来,都是她们悄悄地熬了药给自家主子暗中服下,不敢叫刘家人起半点疑心。
也的确因为用药的缘故,她们的主子目前无法怀上孩子......
张桂花闻言,十分厌恶地扫了刘齐氏一眼,这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
她朝织锦看了一眼,织锦立马悄悄走到解妈妈身边,悄悄耳语几句。
解妈妈先前是因为见到自家主子的婆婆,生怕她会说出什么太打击人的话来,又揪着这一点不撒手。
早在她家老爷上任之前,就已经留下了退路,若实在不行,就......
“刘老夫人,你也看到了,我家主子就是这样,你也甭说我家主子断了四爷的根,他屋里头不是还讨了房美娇娘么?”
刘齐氏想到的可不止这一点:“就她这毛病,谁敢娶,谁又知道将来生的娃,这脾性是不是随了她,万一生出个小疯子来,这不是把我家旺贵活活往死路上逼吗?”
“那你想怎样?”解妈妈对于她的胡搅蛮缠很不耐。
刘齐氏眉眼一横,咬牙切齿地说道:“休妻!”
“休想!”
刘齐氏怒道:“犯恶疾,必出!”
她说的是七出之一。
解妈妈闻言气得个倒仰,喝斥道:“你是你,你儿子是你儿子,休与不休,都该是当事人响鼓对铜锣,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刘齐氏寸步不让:“我是他娘,我说了算。”
解妈妈气道:“哼,他身为举人,还要不要脸了?你说了算?啊呸,你咋不说他中了状元,做了乘龙快婿。”
“不管你怎样讲,必须休。”刘齐氏依然咬牙说道,她么儿子不能叫这杨家人给坑了,必须要赔偿。
“休想,这事轮不到你我做主,待我家老爷派人来了,自有明断!”解妈妈与刘齐氏闹得个不欢而散。
刘齐氏因为这一事,一时忘了,她原本是要来庄子上寻刘大富的。
此时,被解妈妈气得鼻孔冒烟,拉了刘小兰就往回走。
“你回去找你表哥要些人手,这个老婆子必会派人去搬救兵,要你表哥无论如何堵住那些人的嘴。”
“娘,你不是说要休了大四嫂么?”
刘齐氏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当然,必须休,而且你四哥是被蒙骗了,她杨家这是耍手段骗婚,必须抓住这一点,得给你四哥多要些赔偿,我记得杨氏在邻县有个两百亩的庄子,还有两处铺子,以及一个百亩的麻地。”
她正巧手头只剩下一个百亩的田庄了,若不趁机在杨氏身上刮下三层皮,她就不姓刘,打官司么,只管去吧!她刘家也不是没有后台的人。
刘齐氏每每都底气十足的对黄大人抱有厚望,可人家还记不记得她这号人,十分难说!
张桂花看着刘齐氏气冲冲地走了,她转头问解妈妈:“这下可怎么办?”
解妈妈苦笑道:“若再不有信来,奴婢想亲自去胶州一趟。”
“你家主子这里,你只管放心,可暂居我家。”张桂花一直以来,对杨氏的印象还不错,虽交往不多,但觉得她是个十分会来事儿的。
刘稻香在一旁微微眯了眯眼,对解妈妈道:“你莫要担心,想来四婶子的娘家人有什么事耽搁了,再说了,这好好的人嫁给四叔,前两年也不见她有啥,怎地我四叔小登科之后,她就成了这模样了?”
她不过是稍微提点了一下,解妈妈无神的双眼瞬间明亮起来。
她冲刘稻香感激地笑了,说道:“二姑娘是个明白人,瞧得最是清楚不过了。”
若刘齐氏非咬住杨氏原本就是个疯子,是杨家骗婚,那么,杨家这边,也可以咬定,是刘齐氏为富不仁,逼疯了杨氏。
刘稻香心中的小人得意的笑,刘齐氏不痛快了,她的头顶便会一片清明,叫人神清气爽。
转眼又过了几日,刘齐氏回去后不知跟刘旺贵怎么说的,在四月十二那日,刘旺贵差人来说,一切等杨氏娘家派人来再细说。
这一拖,便又到了四月十五。
杨氏这边一直没收到家书,解妈妈在张桂花的劝说下,又于四月初十那日去了加急信。
四月十五日这日清晨,慵懒的刘稻香被晨光唤醒,正傻乎乎地盯着床顶发愣,脑子放空......
“姑娘,今儿喜鹊喳喳叫个不停,必有喜事儿呢!”青梅见她醒了,把早就准备好的热水打进来,准备伺候着她洗漱。
刘稻香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十分惫懒,不想起来。
“青梅啊,我尚未睡醒。”
“姑娘,都日上三竿了,可得起来了呢!”青梅笑着催促她。
正在此时,院子里响起春娇的唤声:“姑娘,姑娘,快些起来,舅老爷来家书了。”
刘稻香闻言,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催促青梅快些给她把衣裳拿来,又朝外头大喊:“春娇,快些把信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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