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贵额际都冒冷汗了,对这个一心一意疼他的爹,是吹不得,打不得:“爹,这不是为难儿子吗?”
他即是儿子,又是孩子们的爹!
“有什么好为难的?老子是你爹,百善孝为先,你先生没教过你?”刘正信铁了心要把这一家子弄进府里去。
自己的亲生儿子不住府里,难道真让他住外头?
他还不如找块豆腐直接撞死算了。
白活了!
刘三贵说不过刘正信,只得抬出孩子们来:“爹,我答应了孩子们,她们觉得进府会不自在,欢喜着住外头,每每有空闲了,就去瞧瞧祖父祖母们。”
刘正信是真心欢喜刘三贵以及他的种。
一想到娇娇可爱的孙女们,还有软糯团子似的孙子们,刘正信更是坚定了想法。
伸出手指头猛戳刘三贵的脑门子:“你真是生了个猪脑子,你不想想,你是老子的儿子,孩子们统统是老子的孙儿孙女,有老子当靠山,在京城里还不得横着走,哦,你就不想你的闺女们,老子的孙女们嫁户好人家,就不想她们过一辈子顺心顺意的日子?”
“想啊!”刘三贵觉得自己挺冤枉的,明明他都很努力奋起了。
怎么到了他亲爹嘴里,这闺女嫁人,好像是掉狼窝里了。
刘正信霸气侧露,骂道:“想,你还不回府上住?猪脑子,想想啊,娘家强势了,哪个龟孙子敢欺负老子的孙女。”
刘三贵小声嘀咕:“那是你未来孙女婿。”
“屁,都是些想拐跑老子乖孙女的坏人。”刘正信狠狠地横了自家儿子一眼。
老天啊,给他一碗后悔药吧,咋就让自家儿子流落在外这许多年,把个霸气汉子,愣是给磨成了一个老实巴交的文弱书生。
刘正信开始反思,若当初他更用心点,是不是凤儿就不会死,是不是,他刘正信的儿子现如今能文能武,胆儿大得能捅破天。
哪里像现在,只会耍耍嘴皮子,动动笔杆子。
他正在郁闷时,正好在院子里耍剑的刘春香,立马把剑一扔,如花蝴蝶一般扑了过来,刘正信立马高兴得合不拢嘴,老的不行,不是还有小的可以好生培养么。
“爹——!”刘春香从刘正信身边飞奔而过,扑到了刘三贵的怀里。
刘正信再次郁闷了,嗷呜,他也要贴心小棉袄啊,这么有武力值的乖孙女,就是比那些只会哭哭啼啼,捏捏绣花针的小姑娘强了不知多少。
“孙女啊!”
他眼巴巴地看着刘春香在刘三贵跟前撒娇,把他给馋得......
心里已经动起了歪心思,必须把自家儿子弄回府里,最好让他儿媳妇再怀上一肚子,他好从换尿布时就训起......
都说饱暖思淫欲!
握老爪,就这么友好的决定了。
刘正信已经满心幻想满院穿开裆裤跑的小萝卜头。
而这一幕,正好落入听到动静出来瞧的刘稻香的眼里。
她被惊怵到了,自家亲爷爷中邪了么?
怎么流那么长的哈利子!
“爹,你没出门!”刘稻香同样欢笑着迎了上去。
再次无视作春秋大梦的刘正信,搂着刘三贵的胳膊撒娇。
刘正信才刚清醒过来,又被这承欢膝下的一幕给扎心了,有闺女了不起啊,老子以后会有很多很多乖孙女,爬得满身都是!
“二孙女啊,早啊!”
刘稻香抬头看看天,不早了吧,虽然是阴天,但这一上午已过去许久了。
“嗯,爷爷,快吃午饭了,哈!”
刘正信才不管话对不对得上,凑上前去问刘稻香这几日过得可还好,又说那日让她受委屈了。
“不委屈,我到是玩得可高兴了,这几日,每每吃过早饭便与三妹妹一起去外头溜圈子,午饭有时在外头吃,有时回小院里跟爹娘吃,不过,晚上必是要回来吃的。”
刘稻香没说的是,她以往生活在庄子上自由惯了,这一日不出门透口气,她就会觉得快憋死了。
所以,刘齐氏当年说她性子野,其实......
人家就是说了大实话!
但落在刘正信的耳朵里,可不,这小日子过得真滋润,连他这个老头子都羡慕死了。
刘三贵看着一群人全都站院子里说话,时不时寒风削过,着实冻肉。
他狠搓了一下手背,说道:“要不,咱们进屋说,光站在院里纳凉也不是个事儿。”
刘稻香微微仰头,头顶的天,越发阴沉渐黑,瞧上去好似要塌了下来,吓人得紧。
她伸手紧了紧半新不旧的长棉袍,因没出门,她平日又懒散惯了,怎么舒服怎么来,压根儿就不喜穿一坐就起皱褶子的锦袍。
这会儿总觉得寒风不断的往衣袖里灌,冻死人了。
看到其他人都往屋里走去,她连忙跟上去。
这进屋的结果,自然是刘正信赢了。
于情于理,刘稻香一家子都该入住府上,又或者说,他(她)们自己的家里。
刘正信很快就安排了人马,自个儿先带了刘三贵一家子先去了府上,而留下一些亲兵与刘三贵家的下人们一并收拾行李搬去刘府。
马车驶到南平街,眼尖的刘稻香便看到有仆人打扮的小子飞跑着往前头去了。
瞧那衣饰与前儿瞧见的那门房有七八分相似,她不由心中冷笑,这是做给她便宜亲爷爷看的吧!
心中琢磨着,等会儿怎么给那只老狐狸把这篓子给捅破了。
“姑姑,我刚才瞧见有个小子看到我们的马车过来,往前头跑去了。”她睁着双清澈明亮的杏眼望向罗姑姑,道:“瞧那衣饰,分明与那府上的无一二区别。”
罗姑姑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姑娘应没瞧错,即然是大家闺秀出身,想必,这些手段早就学透了,即然有你亲爷爷在,到省却你们一番口舌了。”
刘稻香不明其意,面上露出狐疑的神情。
罗姑姑温和地笑道:“要说,你亲爷爷也是个精的,虽粗了点,但好在这方面还是能拿得稳,你待会儿,只管随了你爹娘及爷爷一并往府里头就是了,想来,不会在门口为难你们的。”
刘稻香微微一沉吟,便知罗姑姑所讲是何事。
上回,是因为府里的主子们不在家,门房又不识得她一家子,无意中得罪了,情有可原,可若那位在,而她亲爷爷不在的话,势必会有羞辱她一家子。
果然如两人议论的那般,刘正信这个当家主人回来了,自然是要缷去门坎,中门大开。
刘稻香留意到自家便宜娘在跨门坎的时候,挺直了腰杆,这当家主母的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悄悄给自家娘亲狂点赞。
有个给力的娘亲,比什么都好。
朱漆铁钉大门,在刘稻香的身后发出沉重的吱哑声,随后,又听到了木栓落下的声音。
她侧头回望,似入梦中。
有些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轻易的迈进了这府门,也不相信,自己以后再也不是平头百姓家的闺女了。
大门内并非普通人家的前院,而是有一长长的走道,两侧种满花草树木,隐约间,还能看见两侧的抄手回廊。
另有小子抬了软轿过来。
刘正信回头对众人说:“我平日里素是走路进门的,只是想着今日女眷众多,便允了抬些轿子来,儿子,你随我步行,让她们娘几个坐轿子在后头跟着。”
随后,刘稻香等人在各自丫头们的搀扶下上了锦轿,又往前行了约摸盏茶功夫,方才感觉落了轿,她原以为到了,谁知,才不过几个呼吸间,轿子又被人抬起来了,她撩起轿帘悄悄望去,原来,已换了婆子,转眼间,又过了一张大门,再细细瞧去,应是前院了。
只是,这前院与她以往见过的又有不同,还带着个前花园,此时,婆子们正抬了轿子走在花园里。
又过了盏花的功夫便到了垂花门,那些婆子们原本是要落轿的。
刘正信大手一挥:“左右都抬了这么远了,不如直接抬去主院,也省得孩子们在外头跟着吃冷风。”
大当家的都这么说了,那些婆子们哪敢有什么怨言,复又抬了轿子越过垂花门再行了一射之地,从穿堂行过,这才在一处大厅前落了轿。
很快,便有人打起了帘子,娇滴滴地喊道:“二姑娘,到了,还请下轿。”
随即外头伸进来一只娇嫩如羊脂玉般的小手:“还请二姑娘下轿,仔细脚下。”
声音极好听,刘稻香有些这个穿了镶兔毛长袄的女子是何许人。
随着青梅在另一边出现,刘稻香伸出双手,任由两人扶着下了轿。
说是主厅,却也带了东西厢房,院子很大,一条青石板路直达正厅,左右又有假山流水、花草树木,东西厢房隐于其后。
“二姑娘,还请随奴婢这边走。”那娇俏女子的声音十分好听。
刘稻香的目光从院子里移回到这女子身上,最引人注意的是这女子嘴角有一对小酒窝,笑起来好看极了。
似乎察觉到刘稻香的疑惑,只听那女子说:“奴婢是夫人跟前的喜鹊。”
“喜鹊?”刘稻香心下释然,难怪声音这么好听。
“夫人,老爷及大爷一家子回来了。”门口打帘子的小丫头忙把帘子打起,又朝里头欢快地叫喊,好似这屋子的主子,已经在里头盼了许久了。
刘稻香一进门,便瞧见了那松鹤延年双面绣屏风,用的是檀香木作底,又镶了珍珠、白玉之类点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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