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刘三贵也因为这事而把手中的茶盏放下,刘稻香注意到刘老夫人微微失望的眼神。
刘正信正好回头开口问她:“怎地,没有安排住所?”目光如炬,上下打量刘老夫人。
这时,郭妈妈从外头走进来,回过神来的刘老夫人忙问:“红梅,到底怎么回事?不是早早就要你安排人手收拾住所吗?”
郭妈妈先是一愣,随后才答道:“老爷、夫人,还请息怒,原本奴婢是想把仁慈堂后面的那个居柳阁收拾出来,原本收拾的好好的,却不想下晌刮起了狂风,居柳阁后院的一偏房屋顶给吹垮了,奴婢想进来回禀这事,只是看到夫人见了大爷一家子,实在太高兴,奴婢不忍......”
刘老夫人闻言脸子一垮,喝斥道:“红梅,我一惯倚仗你,怎知你办事如此糊涂!”
郭妈妈被她气势一震,吓得扑通一声,直接跪下了,抱着刘老夫人的裤管求饶。
“老夫人,都是奴婢一时糊涂,一时又有人来找奴婢问事,一来二去,却是没亲自盯着,叫人快些修好,都是奴婢的错,还请老夫人责罚。”
刘稻香坐在饭桌旁,手托香腮,看得津津有味。
“二姐,你流鼻涕了!”刘春香一脸同情的看向她,自家壮得像牛犊子似的二姐,也有生病的一天呢!
果然,她家跟这府里就犯冲。
“啥?”刘稻香一时转不过弯来,一条干净的帕子已递到她跟前:“二姐,擦擦吧,别掉嘴里了!”
破小孩!
刘稻香用力的扯过帕子,很快把自己的鼻子擦拭干净。
“娘,二姐好像着凉了!”刘春香扭头就跟张桂花报备,要不是她眼里的兴奋亮得吓人,张桂花都会不信。
刘春香打出生起,多多少少也抱过几回药罐子,那苦味,想想都太销魂了。
张桂花顾不得长辈们在场,惊道:“二闺女,可有哪里不舒服?”
刘稻香这才发现自己的头有些晕,她侧头看向罗姑姑,想让她摸摸自己的额头,却不想罗姑姑立马答道:“回夫人的话,姑娘先前坐在正厅里时,给冻着了。”
刘老夫人立马道:“啊,怎地还给冻着了,不是已经叫人多生了几盆碳火吗?”
若那碳盆子是搁在刘稻香脚边还说得过去,全都围着刘老夫人坐的地方了......
只是,刘稻香的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地答道:“大概是北地太冻,我们一家子都受不了这冻,当时我又坐得靠近门边贪看雪景,吹了些寒风,许是这样才......”
她不会在这事上揪着刘老夫人不放,没用的,到不如一点一点的破坏她在自家亲爷爷心中的形象。
说到底,刘老夫人也没有大错,任谁也不能接受小三生的娃,都长成大人了才突然冒出来。
刘稻香表示可以理解,仅此而已。
她们一家子,同样很无辜。
而错得最多的......偏生又十分疼她们几个。
刘正信微微皱眉看向刘老夫人,不知一向办事精明的老婆子,今儿为何妥妥犯错,即便心里再不舒服,可也不能不认自己的种,他刘正信这一房不能断了后。
“行了,府里的院子多的是,去把东院的静水院收拾出来,让孩子们住去东院。”
想了想,他又说道:“孩子们在暖和的南边过惯了,想必是受不了这天寒地冻,你回头叫人把拔去他们院里的银丝碳,多翻上两番。”
刘老夫人闻言面上笑得十会欢喜,心下十分不快,自古以东为尊,东为贵,她还想老蚌含珠,看能不能再怀上一个,她还没转过弯来,刘正信后头的话又给了她一榔头。
“老爷,东院年久失修......,再说这碳,一早就算好了的,哪院分多少碳都早已分下去了,加两番怕是不成,不如,从我的院子里拔些给孩子们,左右,我还是比孩子们更习惯这天寒地冻的。”
刘正信好说歹说,才把自家唯一一个带把儿的接回家中,哪里肯让他受了委屈。
“居柳阁太小了,孩子们活动不开,静水院还带着鸣翠馆、香嫣阁以及书香斋,正好给了她们两姐妹以及两个臭小子住,碳不够分也不必从你那里拔,打发了小子上街去买了直接送去静水院。”
刘老夫人今儿的惊讶实在太多,刘三贵这个儿子在刘正信的心中太重要,重要到,连她都搁置一旁了,这让她无比痛恨刘稻香一家子。
心中越是痛恨,脸上就笑得越发温和,只听她又答:“你可莫要恼我,我原也这么想,只是这一修葺,没个一两年是停不下来的,就想让孩子们住在后头的居柳阁,离我们也近些,每每来请安,也不必穿来穿去,走上老半个时辰。”
她见得刘正信脸色好看起来,方才对郭妈妈说:“我先不罚你,还不快些带了人去把东院收拾出来!明儿从公中拔些银两出来,你找人先紧最重要的地方修葺,东院的后花园也收拾一下,待明年开春了,再叫人多种些鲜花绿草。”
随后,刘老夫人又对刘三贵夫妇解说道:“因家中孩子们都长大,出嫁的出嫁,如今就只剩你八妹还留在家中,不应该是排行第九了,往后要称她小九呢!因着家中主子们越发少了,我便没那心思收拾东院,如今瞧着有些破旧了些。”
刘稻香低头抠着自己粉嫩的指甲,暗想,大抵刘老夫人压根儿就没想过让她们一家子住静水院或者又叫东院吧!
然而她不能开口说出来,她是晚辈,在这事上提出质疑,无疑是对长辈们大不敬。
屋里一时静下来,个人心思各异。
刘正信望着跳着火花的蜡烛出神,刘老夫人也不开口,坐在那里只是低头吃茶,张桂花垂首不语,刘三贵从桌子底下伸出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背,示意她莫慌,万事有他在呢!
良久,刘三贵才作答:“让母亲费心了,破旧点没关系,儿子一家子不计较这些。”
他没说,当年,他一家子挤在西厢房南边那间屋子,一家子连腿都伸不直,都能过来,哪里会嫌院子破旧,再破,能比得过当年寄人篱下时?
刘老夫人好奇他原来的生活,刘三贵捡能说的说了,如此,又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郭妈妈才来回话,说是箱笼已都收入那院子里,搁在各位主子的正房里,又说,今儿天色已晚,只来得及收拾出正屋,剩下的,只能等明儿再叫了粗使婆子们慢慢收拾。
“夫君,孩子们今儿也累坏了,不如,叫孩子们早些回屋歇着。”
刘老夫人一脸真诚地看向刘正信。
刘正信打量了她一番,不知心中作何想,只见他微微点头,方才道:“你们都各自散了吧,乖孙们,明儿一早,爷爷打发人叫了你们去习武厅。”
刘稻香弱弱地举起小白爪:“爷爷,我不习武的,可以不去么?”
“那你是我亲乖孙女么?”刘正信反问。
刘稻香欲哭无泪,答:“是,孙女儿知道了,明儿定会早起,带了弟弟妹妹们一起去习武厅。”
她已经预见未来的日子有多苦逼了。
从此对想吃就吃,想睡就睡的日子Say——Goodbay了!
刘稻香再次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说:“爷爷,我着凉了。”
“我一会儿叫府里的大夫给你瞧瞧,一帖子药下去,保管你明儿一早活蹦乱跳,生猛的狠!”刘正信对上刘稻香狐疑的小眼神,又道:“是老军医,要不是断了条腿,哪会如此舒坦的在咱府里坐诊。”
刘稻香再次蔫啦叭叽地垂下了小脑瓜子。
不管怎样,刘稻香一家子,就这么入住了刘府。
刘正信的话果然很守信,那位老军医给刘稻香开了一帖子药,又叫丫头们三碗水煎成小半碗,让她一口喝下,再盖了厚被子闷头大睡,发了一身汗,第二日一早便好了。
而禽兽007闻言 惊得快掉了下巴:“怎么可能这么快?我给你备的感冒药还在路上,我还幻想着你来一处苦肉计的戏码,再悲悲戚戚,幽幽怨怨一番,那黑山老妖必会被迁怒,可惜不能被秒成渣。”
刘稻香一边换短打衣服,一边翻白眼:“你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
“小香香,你还有种田跟宅斗打发时日,苦逼的我,除了数星星,就是翻蚂蚁窝,除了看偶像剧之外,都不知弄啥嘞!”
“弄啥嘞?”刘稻香不知禽兽007又从哪里学来的。
“你真要学练武,会不会太老了,瞧你那僵胳膊硬腿的!”禽兽007好奇地问她。
刘稻香好险喷出一口热血,今年她虚岁才十四!
“姑娘,夫人打发人来请姑娘快些去正厅,老太爷差来的人,这会子正在那里等着呢!”
刘稻香打了一个哈欠,包着一泡眼泪,这才迈着细长腿离开了自己的正屋。
她住的是一处二进的小院,是靠最北边的鸣翠馆,出了鸣翠馆是一条青石板过道,往北,穿过宝瓶月洞门就是总个东院的后花园,往南挨着鸣翠馆的是刘春香的香嫣阁,再往前隔着一个锦鲤池,便是刘智浩、刘智瑜两兄弟的住所——书香斋。
至于刘大富与他的小妾、儿子们,便住在了静水院后头,越过静水院后面的东西穿堂,便是他一家子所住的金桂院,位置有些偏,但好在金桂院边上另有角门出入,从东角门拐入夹蜂道,再往南走到头,便到了府上的前街——南平街。
刘稻香先去香嫣阁叫上刘春香。
刘稻香去的时候,刘春香早已换上短打服,小手托腮正坐在正屋的门坎上,眼巴巴地盯着院门口,刘稻香的身影才一出现,她就像只欢快的小燕子,飞扑而来。
“二姐,二姐,你可是又赖床了?”
刘稻香额际滑过一排黑线,可不可以,不要提这一茬!
“天儿太冷了,还是被窝里暖和。”
她为自己找了个理由。
刘春香撇撇小嘴:“你太过惫懒了,姑姑们说,要多活动筋骨,才能强身健体。”
刘稻香抬头望望天,深灰灰的,没啥看头!
“我每每去厨房捣鼓吃食,也是强身健体。”
刘春香说不过自家二姐,扭头哼哼两声,率先往外走,刘稻香尴尬地伸手摸了摸鼻子,她讨厌活动量太大而出一身大汗,汗湿了里衣粘在身上,难受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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