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稻香悄悄朝另一边挪了挪身子,不解卫承贤怎地会出现在此处。
“在看什么呢?”
“看蚂蚁打架!”刘稻香睁眼说瞎话。
“是吗?”
低着头的刘稻香发现眼前出现一双青铜色暗纹黑官靴,她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恼意,抬头瞪向来人,正对上卫承贤似笑非笑的双眸,刘稻香一时觉得小脸烧得慌,自觉耳根子都快烫熟了。
她说是蚂蚁打架就是蚂蚁打架。
不知是不是连老天爷也听烦了她的碎碎念,还真的让她在地上找到了一个蚂蚁窝,她伸手朝蚂蚁窝一指,娇笑道:“我说是便是!”
她娇蛮的样子落在卫承贤的眼里,狠狠地击打在他的心坎上。
“明明是蚂蚁搬家。”在刘稻香发现之前,他快速的移开目光,后背一阵冰凉,差点心神失守。
同时,他的眸色也越发深沉。
刘稻香有点发愣,没料到卫承贤会如此回答,她的傻样引得卫承贤又是一阵轻笑。
“听说你平日很喜看杂书,我那里到是有几本不一般的,回头我叫人送去给你,这个也是我从那书上看来的,上头说蚂蚁搬着东西往地势高的地方走,便说明今晚或是明日有雨。”
卫承贤的目光在她那水润如桃花瓣般的小嘴上流连忘返,很想一亲香泽。
刘稻香不由自嘲的笑了,她自许是见多识广的现代人,也曾努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更是爬网数年的老网虫,明明是个很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问题,偏生她给忘记了。
如此,反而显得她不如卫承贤一般。
刘稻香表示不服,可她一时也找不到能压倒他的事来说事。
看着地上的蚂蚁往一棵峦树树根处搬吃的,瞧着它们那费心巴力的样子,她想起自己的荷包里还有两块糕点,索性拿出来细心地捏碎了,再轻轻地洒在树根边。
“你给这么多,不怕撑着它们?”
卫承贤跟着也蹲下来,很用心地帮洒得太远的糕屑扫到了树根处。
刘稻得继续轻洒着糕沫沫,随口答道:“你可不要门缝里瞧蚂蚁,但凡长了脑子的,都是有智慧的。”
卫承贤半晌无语,最后叹道:“真没想到,贪睡的你居然会如此有慧根。”
慧根是什么?
刘稻香觉得自己只是陈述事实罢了。
两人在栾树底下玩了一会儿蚂蚁,一阵微风吹过,浅黄的栾树花如同梦幻童花里的小星星一般,围着两人旋转、不停!
刘稻香伸手去栾树花,可惜花儿太碎太小,才觉得接住了,又被微风吹走。
她突然想到怎么扳回一局了。
“你可识得这是什么树?”
“栾树,这种树因为耐旱,京城很多地方都栽种了。”后又想到刘稻香以京城不算太熟,又道:“多是种植在城北。”
“就这?”刘稻香笑问。
卫承贤想了想,接着又摇了摇头。
刘稻香这才一脸小得意地说道:“栾树浑身是宝呢,即可观赏,又很实用,木材可打家具,叶儿可以做蓝色染料,花儿不但做黄色染料,栾树还可入药,具有清肝明目,治咳嗽的作用。”
卫承贤笑着又摇摇头,朝前两步,离得刘稻香很近,近到他呼出的热气都散在她的俏脸上,说道:“果然是书香门第之女。”
刘稻香不着痕迹地轻退两步,很想说,离得太近了叫她很不自在,又想说她本是名门贵女!
想了想,最终作罢,她若真说了,没准儿卫承贤会笑话她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听你珍珠姐姐说,你快要及笄了?”
卫承贤的目光闪了闪,但凡女子及笄了,便是告之世人,这位女子可嫁人了。
“啊,是的!”刘稻香想了想,又道:“珍珠姐姐怎么知道的?”
卫承贤到没有隐瞒,笑答:“先前我与珍珠在王妃那儿小坐,听王妃提起,你娘想请王妃当正宾。”
张桂花才来京城不久,识得的贵妇一个巴掌能数得过来,而这里头身份最显贵的,也只有钱侧妃了。
“答应了?”
“不答应能说出来吗?”卫承贤笑答。
刘稻香还在琢磨这位钱侧妃怎地如此好说话,又听卫承贤在一旁道:“听说你要及笄了,香爷,你想收什么及笄礼?大刀,还是利剑,又或是镶金宝弓!”
“我可不是纯爷们,我只是女汉子,才不收那种东西。”刘稻香被气乐了。
卫承贤瞧她小脸气得红朴朴的,越发心软如柔水,心动不已。
“哈,香爷,本世子哥哥明白了。”
你明白啥了,亲,还有,本世子哥哥是什么鬼?
刘稻香被他恶心得鸡皮疙瘩掉一地,最后木着脸说:“世子大人,卫承逸的风格真不适合你。”
卫承贤再次笑了,他并没有如刘稻香所愿:“为何不能叫,你叫黄兄为小虎哥,怎就不能唤我为世子哥哥。”他还有一句不曾说,不是也唤平王之子,镇国将军为子烨哥哥么?
刘稻香低头笑而不语!
随即,又听他道:“要不要去骑马?”
刘稻香听得心动,这会儿正值下晌午,阳光不太烈,骑一会儿马是个不错的主意。
“还有哪些人?”
“嗯,你三妹妹,还有你珍珠姐姐,可惜承逸不在,不然,会更热闹些。”
他说完便先行一步,不过,走得倒也不快,刘稻香跟在后头小跑才能追上,她突然想到,从没听林珍珠说起过她会骑马。
卫承贤听她这么问,笑答:“她很小的时候学着骑过,只不过后来家中遭变,方才歇了这心思,今日听得你带了鞭炮过来,她一时兴趣,便差了我出来寻你。”
刘稻香莞尔一笑,林珍珠的命还真是先苦后甜,即便失去爹娘照抚,依然还有安国侯府照顾。
到了马厩门口,早已有小厮把鞭炮、肥肉伺候得跟大爷似的,林珍珠与刘春香早已等候在那边,见她过来,连忙笑眯眯地朝她挥手。
“稻香妹妹,你可算来了。”
刘春香蹦蹦跳跳地行至她跟前,问道:“二姐姐,你去哪儿了?”
刘稻香一时语塞,怎不可能说她无聊地去看牛打架了吧!
卫承贤笑答:“我寻到她时,正躲在树荫下睡懒觉!”
这到是很像刘稻香的性子,林珍珠不疑有它,笑道:“我瞧着啊,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马,肥肉胃口十分好,他一头马要吃两头马的分量,听小厮说,鞭炮傲着呢,马草不齐整不吃,不干净不吃,不嫩不吃,真正跟它的主子一般,娇贵得很呢!”
刘稻香微微一哂,答道:“鞭炮打小不曾受过苦呢,又因她性子温和,脾性儿好,咱府里的上上下下都极喜欢它,没事儿总有人弄些嫩草哄它,结果就惯出了这样的臭皮气。”
刘春香早已跑过去搂着她的肥肉咯咯直笑,又叫小厮们开了栅栏,放了肥肉和鞭炮出来。
刘稻香把手放嘴里打了个口哨,鞭炮顿时昂首挺胸,十分得瑟的跑过来了,低头缠着刘稻香左亲右嗅,看得一旁的林珍珠格外眼红,都恨不得把鞭炮抢回家去。
“那可不行,咱家鞭炮才断奶就到了我身边,可以说是自小在我身边长大的,我与它的感情深着呢,可舍不得送人,鞭炮,你说是不是。”刘稻香笑眯眯地婉拒林珍珠,这可是苏子烨那厮送她的。
若她真把鞭炮送人了,苏子烨还不得手撕了她,借她十个麻胆,她都不敢如此行事。
刘稻香一直认为骑马最能放飞自我。
策马狂奔感觉整个人都快飞起来了,有些抑郁的心情,随着鞭炮的腾空飞起而统统甩掉,只剩下无尽的快乐与轻松。
马术还是卫承贤的最好,身形矫健的他,给刘稻香等人示范了一高难度的马术,特别的障碍跨越,刘稻香直觉她家鞭炮就做不来。
鞭炮似感觉自家主人的心虚,很不快的哼着鼻气,又拿蹄子狂刨草地,怎么看都跃跃欲试。
刘稻香很热爱骑马这项运动,看得她心跳加速,恨不得放开鞭炮,与卫承贤的马一较高下,可惜,鞭炮不曾做过这方面的训练,刘稻香也就想想罢了。
四人比赛骑马是件很能消磨时间的运动,一直到傍晚时候,四人沿着牧场溜了一圈回来。
刘稻香的骑术不错,与卫承贤能并驾齐驱,刘春香排第二,林珍珠却是最末,其实,她的骑术也不差,只不过她的性子绵软,又生性胆小,因此,才落到了最后。
用她的话说,刘稻香几人光顾着赛马,却错过了“红树青山日欲斜,长郊草色绿无涯。”的美景。
回来的时候,林珍珠一直在感叹刘稻香胆儿很肥,她在后头看着都惊出一身冷汗来。
刘稻香心想,她坚决不能坠了“女汉子”们的名头。
几人骑出一身汗来,一出牧场便分头行事,各自回家洗刷刷去了。
晚上的时候,外头真的下起了雨,初夏的雨性子急躁,雨来得又快又急,不时,屋檐下便流起了小水溪,雨水溅落在上头,击起一个个半圆的水泡泡。
刘稻香坐在书案前临写簪花小橬,她觉得自己内心其实是一个蛮柔软的人,不然,也不会独独喜好簪花小橬了。
门被人推开了,又在吱哑哑中关上。
“青梅,我再描一会儿字帖。”
“是我!”张桂花一手端着一碟子红艳欲滴的西瓜走过来。
“我瞧你晚饭没吃多少,可是先前骑马热着了?”
刘稻香连忙放下毛笔,站起身迎了上去:“娘,你怎的亲自动手,这些粗活叫丫头们做就是了。”
“哟,你娘有你说的那般娇贵吗?”张桂花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拉了刘稻香去一旁吃西瓜。
“娘,你干啥老看着我?您有心事?”刘稻香嚎呜啃了一口西瓜,眯起了眼儿很满意的笑了,这西瓜真甜。
张桂花真是恨不得把自家这闺女揣在心窝窝里疼,只是......
“闺女,咱们到京城也快有一年了吧!”
西瓜是放井里镇过的,吃起来凉丝丝,大夏天的,人都快蒸熟了,因此,刘稻香特别喜欢吃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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