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信一走,屋里的气氛冷下来,张桂花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去了,至于刘芷蓉会不会继续待在娘家,她懒得过问,左右有自己的公公在,绝不会允了刘芷蓉长住娘家,这有违常礼。
大周朝的出嫁女若无事,鲜少能回娘家,哪怕是在同一个京城里,刘芷蓉这般行事,只怕更会惹得公公、婆婆对她不满。
这是亮堂堂的打了李家的脸,直白的告诉外头那些看戏的勋贵世家们,李家待刘芷蓉很不好,所以,人家宁可跑回娘家住,也不愿意待在婆家,说明什么?说明李老夫人苛待来了她呐!
刘稻香带着妹妹回了自己的鸣翠馆,叫人拿了新做的点心,又沏了壶好茶,这才悠闲的坐下来。
“二姐,我咋觉得爷爷对二姑姑很不喜?”刘春香很困惑,不是说自己爷爷很疼这个嫡姑姑么?
刘稻香轻笑回答:“那也得看是何事,二姑姑这会捅了大篓子呢,生生撕破了两家的脸,她如今待在娘家会遭家人嫌,去了婆家更是不待见,左右为难。”
刘春香满意的一口包圆了一块栗子糕:“要我说,她就是蠢,我的丫头以前听仁禧堂那边的婆子说过,二姑父从前待二姑姑可好了,是她自个非要作,这才把二姑父作得心向妾室。”
“三妹妹,往后嫁了人可得乖觉些,千万不能与公公、婆婆对着干。”刘稻香想着刘春香如今已年方八岁,过了年就九岁了,到那时便可以说亲了,遂出言提醒。
“有二姑姑的前车之鉴,我自当常省。”随即,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将来若要嫁人,定要挑个大将军嫁,才不要嫁个酸溜溜的文人,光想想,张口之、乎、者、也,闭口也是这些,成日对着这样的一个人,我不疯也会傻。”
刘稻香白了她一眼,道:“爹还是个文人呢!”
“那些人哪能跟咱爹比,咱爹是全大周难得的好文人。”在刘春香的心里,自己的爹爹绝对杠杠的。
两人正说着话,春娇挑开了帘子,一股冻得人发抖的寒风倒灌进来。
刘春香笑骂道:“你这丫头又从哪里听来了好事,快来说与我听听,也好叫我乐呵乐呵!”
春娇离她远远的,就着门口的碳盆子跺脚:“外面可真冷,冻坏奴婢了,连脚都没啥知觉。”她说话时还不停打着哆嗦。
青梅给她沏了杯温茶:“快些暖和一下,就你这性子,大冷天都在家中待不住。”
春娇几下灌了接过来的温茶,笑道:“好青梅,再给我倒一杯呗。”
青梅接过杯子白了她一眼,笑道:“瞧把你给美的,不就一杯茶么,我这就给你去倒。”
“姑娘,你猜奴婢今儿带回了什么消息。”春娇一向爱到外头窜,总能给刘稻香带来不少八卦。
“看你那幸灾乐祸的样儿,定是好事。”刘稻香笑眯眯地回应。
春娇撅了撅小嘴,答道:“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姑娘。”
刘春香在一旁拍着桌子笑道:“春娇,你都写在脸上呢,一点都不难猜。”
“有吗?”春娇惊呼,忙用手去摸自个儿的小脸。
“好了,好了,你快说说是什么事?”刘稻香看她又在耍宝了,便叫她说正事。
“姑娘,奴婢先前在二门处与婆子嗑瓜子闲聊,不想,你猜奴婢瞧到了谁,二姑奶奶身边的珍珠,瞧着是从外头进来的,左边的脸都肿得老高呢!”春娇的话信息量很大。
珍珠是刘芷蓉的贴身丫头,那么,是谁敢如此大胆?
自然是能打她的人。
“哦?到底怎么回事?”刘稻香的眼里八卦之火越烧越旺。
“今儿不是小年么,珍珠是二姑奶奶悄悄打发去李府探风声的,奴婢后来打听到,珍珠是被二姑爷给打的,说是让他来接二姑奶奶,别说是门连门缝都不给她留,还说,要么她自个儿滚回去,要么,就别回去了!”
春娇说到这儿,又叹道:“以往府里都说二姑爷很疼宠二姑奶奶,后来府里又有风声说,二姑爷一家是奔着二姑奶奶娘家产业来的,谁知,半路上让老太爷寻到了姑娘一家子,李府眼瞅着竹篮打水一场空,依奴婢说,这李府的那些主子是明晃晃的迁怒了二姑奶奶,真正是可怜呢!”
刘稻香沉吟了片刻,方道:“我记得爷爷曾提过,他当初是反对的,可是祖母坚持,非要将二姑奶奶嫁个文人,说是会疼人,而爷爷是武将,祖母认为武将多行事鲁莽,又言语粗俗,祖母一直不喜这一点。”
“所以,我要嫁个大将军,有啥不高兴的都可以说出来,嫁个文人说个话,还得想半天,还得兜半晌的圈子,光想想都会累得半死。”刘春香再次发表豪言壮志,听得刘稻香满头黑线飘。
“也不是所有的文人是如此,只不过是二姑姑与祖母识人不清罢了。”刘稻香转而对刘春香道:“你可不能一棍子打翻一船人,凡事有利也有弊,端看对方人品如何,才好行事。”
刘春香笑嘻嘻地答:“二姐姐,受教了,你莫要再为爹爹辩说,爹爹在我心中一直是最好的,顶天立地的汉子。”
刘稻香为之无语。
外头打帘子的小丫头进来了,乖巧地道:“姑娘,三姑娘,二门处的婆子派人来送信,安国侯府派人来了,说是想请姑娘过府瞧瞧林夫人。”
说到这儿,她吞吞吐吐的说道:“来人说,林夫人,林夫人怕是不,不,不行了!”
“哐当!”刘稻香手中的茶盏从手中滑落,她眨眨眼,怀疑自己是听错了,顾不得热茶水湿了自己的新袍,急问:“你,你,刚刚,说什么?”
那小丫头硬着头皮再次重复了一遍,方道:“来送信的婆子说,来的管事看上去很急,他说自个儿是世子跟前的管事。”
“什,什,什么?卫承贤的管事?”刘稻香的心乱了!
“来人可有说到底怎么回事,上回我打发青梅去安国侯府,不是说珍珠姐姐已有所好转了么?”林珍珠当时还叫青梅带话,她把刘稻香的话都记在心里了,努力养好身子,打算再怀上个,她不奢求旁的,只求自己活着有个念想,有个牵挂。
刘稻香以为这事会到此为止,谁知,再听到林珍珠的消息却是......
“奴婢不知具体是怎么回事,那管事只说是林夫人求了世子爷,让他派人来接姑娘,说是想再最后见见姑娘一面。”
刘稻香眼眶瞬间红了,林珍珠,那样娇柔温婉的一个女子,在最光鲜的十六岁就要陨落了......
她悲从中来,越发痛恨卫承贤,即不能做君子,又或必处处以君子为样,白白害了林珍珠。
“二姐姐?”刘春香担忧地看向她,上回,就是自家姐姐从安国侯府回来后,一直闷闷不乐,还是她偷偷告诉了爷爷,然后,自家爷爷用奇葩的方式让自家姐姐不再有空闲伤春悲秋。
“我无事!”早已在家人劝说下想明白的刘稻香,伤心归伤心,可再也不会把自己换进去想了。
她不是林珍珠,不是孤露,她是刘稻香,有疼她,宠她的家人。
“只是心下很难过,珍珠姐姐多好的一个人儿,若她父母尚在,想来日子必不会过得如此不顺心。”
“爷爷常说,人定胜天,我觉得珍珠姐姐脾性儿太弱了点,是很惹人怜惜,可世子爷那样的人,注定了周围会有很多关注的视线,也有很多人想嫁给世子爷。”刘春香觉得林珍珠没有得力娘家是一回事,自己不刚强是另一回事。
刘稻香摇摇头,答:“不是她想强就能强的,若是她怀的孩子没有失去,想来定会为母则强,但是......”
林珍珠在安国侯府的处境,如同无法扎根的浮萍,卫承贤给她的宠看似很美好,其实,经不起一点风浪。
“青梅,叫人去打些温水过来,我洗漱过后,要去安国侯府一趟。”
青梅犹豫了一下,道:“姑娘,这事儿,怕是瞒不过夫人。”
自上回从安国侯府回来后,张桂花便吩咐下去,须得看好自家姑娘,不得让她再私下去安国侯府,也不许她再去搅那滩子浑水。
但凡有私自帮姑娘的,轻责打板子,重则逐出府!
在张桂花的眼里,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崽女重要。
她不愿,也不高兴安国侯府的人惹自家闺女闷闷不乐。
经青梅提醒,刘稻香才想起自家娘亲突变虎妈的那一幕,微微皱眉,想了想道:“我自会去与我娘说明。”
青梅看了她一眼,最终按她的意思吩咐下去。
因林珍珠大好不了,青梅给刘稻香挑的衣服皆以素雅为主,刘稻香看来看去,最后挑了件银灰底绣蓝美人蕉的翻领镶毛长袍,只在衣襟处别了一个蓝宝石银蝴蝶。
“姑娘,可要披这件斗篷?”春娇拿了一件新做的青银闪绿如意貂鼠斗篷过来。
“这是几时做的?”刘稻香瞧了一眼,心情不好的她,并不在意穿什么。
“回姑娘话,是前儿夫人叫人新做的,与姑娘身上穿的袍子一并送过来的,当时奴婢还纳闷夫人为何做如此颜色的。”
正在整理衣裳的青梅,小手微微一顿,又不着痕迹的给刘稻香理了理衣服:“夫人行事稳妥,谁知道几时要用到,这天灾人祸又不是咱们说了算的,还不快拿来给姑娘系上,春暖,手炉可生好了?”
春暖忙应已经生好了,只等交给姑娘了,青梅又问青丝,又打发人去前头把马车准备好?
青丝也答,已经叫人去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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