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秋香听了越发难过,安国侯府可不就是欺林珍珠是孤露么。
“嗯,要不,我也去陪你,咱们一起多抄些经书借放到佛祖前,多一个人多一分诚意。”
一侧的刘春香平日因林珍珠分走自家二姐姐的注意力,又老是一副软弱可欺的样子,她着实讨厌得紧。
只这一回,她难得开口道:“二姐姐,你莫要太难过,到时,我也陪你去。”
刘秋香与刘稻香很惊讶的看过来。
刘春香不好意思的低头对对手指头:“我只是讨厌她老跟我抢二姐,还老一副她最好欺负的样子。”
随后,又听她小声道:“其实,她待我还不错的,每次得了什么好的小玩意儿,或吃食,二姐姐有的,我也有,可我就是不高兴她跟我抢二姐,二姐是我的,大姐也是我的,你们都只有一个亲妹子。”
刘稻香的伤感被自家娇蛮的三妹妹给拍飞不少。
机灵的刘春香见自家二姐不再像先前那般伤心,暗中吁了口气,但她所说的也是真的。
这一厢各家都来吊唁。
而另一边,钱侧妃正倚在美人靠上,把自己塞在厚实暖和的毛皮子里,只露出一张美人脸来。
青丝轻轻洒在软枕上,就那么靠在那里,却让人感觉到她的柔美,是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散发出来这种美。
“娘娘,小将军打发人来送信,说是安国侯府那边出了点状况,安国侯世子夫人昨儿晚上去了。”
钱侧妃缓缓睁开眼,眼里先是闪过不解,后又多了一丝了然。
“去了?真可惜。”说完,她又淡定的闭上眼。
随即,又猛的睁开:“不对啊,我那未来儿媳妇好像跟她处得极好,哎,可怜的小丫头,这会子不知该多伤心呢,我那冰块儿子呢?怎地不去安慰安慰人家?”
红喜被她的话噎了一下,自从自家主子不再天天拉稀后,这八卦的势头,哦,是精神头儿越好了。
“这个奴婢不知。”
钱侧妃随即又仰躺回去:“儿大不由娘啊,如今,我连他心里想什么都猜不着。”
“主子!”红喜被她自怨自哀弄得无话可说。
“算了,这事儿咱就不插手吧,我那冰块儿子总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能看他如热锅边的蚂蚁一般,也挺好玩的。”钱侧妃无聊的挥挥手。
“主子,可想知道个中原由?”红喜决定还是把话说清楚。
钱侧妃这才神色郑重的问:“是谁下的手?”
“郡主嫁过去,是金公主背后下的手,安国侯世子夫人是中毒去的,小将军让来人悄悄告诉奴婢,那药出自宫中,出手之人是安国侯夫人与郡主,似乎还牵扯到了王妃,或者是宫里那位。”
红喜正欲再说,钱侧妃已微微眯起眼:“王妃么?哼!”
“小将军大抵是想提醒娘娘,小心东边繁锦院的那位,那种药,说不得她手上还有。”
钱侧妃微微眯起眼,回头对红喜说:“可有查出厨房那边有什么问题?”
“嗯,已查出来了,厨娘的爷爷辈与王妃是同乡人,后来不知怎么跟繁锦院那边的人有了往来,奴婢已叫人暗中挟制住她,她先是不肯招,后以她儿子相要挟,她才说,昨开始的时候,只是偶尔在娘娘喜爱的食物里下少些巴豆,慢慢的,娘娘的吃什么都不能多吃,尤其忌食荤腥,后来娘娘下令少备荤腥,那厨娘只当不知,依然用鹿油等油脂烧菜。”
钱侧妃眼里闪过一道恨意:“当初嫁入平王府非我所愿,她不去恨该恨的人,反而为难我们这些弱女子,兰儿的娘都已经被她害死了,她还不肯放过我,这事儿先就这么处理了,那厨娘也不必留了。”
“娘娘,为何不借此事告与王爷知?”红喜不解的问。
钱侧妃笑道:“多大点的事啊,她若临时反悔,说我要挟她,逼供她呢?再说,这事儿即便闹出来,也不能伤着那人皮毛,何苦折腾,把那厨娘给处理了就行。”
红喜应下。
钱侧妃想了想,又道:“我前儿从宫里得了几匹喜庆的云锦送去都指挥使府,需亲自交到刘夫人手上,小姑娘家家的,还是要穿得喜庆些,叫人看了心里舒坦。”
刘稻香并不知这些事,姐妹正说着话,与三人有过几面之缘的其其格白底纯色暗纹长袍,只隐隐有银丝勾勒。
“原来你们三个在这里,叫我一顿好找。”其其格穿大周服,总有种叫人说不出来的别扭感。
她自己也不喜欢穿大周服,拽了拽百褶裙,不满的撇了撇嘴。
“外头人多,我们在这里躲清静。”刘秋香见另两个妹妹都没有出声的意思,忙接过了话来。
其其格大咧咧的坐下来:“我最讨厌这种衣服了,我婆婆非要我穿,说今儿不能省了这事,一大早就叫人给我送去的。”
刘稻香依然没有心情说笑,刘秋香说:“这衣裳你穿了还挺好看的。”
其其格比划了一下:“脖子以下能看,脖子以上就不衬了。”
她长年在草原上玩耍,晒得挺黑的。
“养几年就会变白的。”刘秋香安慰她。
“我阿娘也这么劝我,不过,我的丫头说,我好像真的有变白了,不似从前那般黑。”其其格的心情不错,她与林珍珠不过是点头之交。
林珍珠去了,她并无伤感。
“奇怪,昨儿三哥不是还来找承逸么,说是要他陪着三哥一起去江南寻什么名医,可惜婶娘追了过来,不让他去,还叫人把他给绑回去了。”
刘稻香猛的抬头,直愣愣的看着她:“你刚才说什么。”
其其格被她的眼神给吓了一大跳,摸着心口说:“你的眼神几时变得能吃人了,吓死我了,三哥想去江南寻名医救治他夫人,谁知半夜就撒手人寰了。”
“你说安国侯夫人把他强行绑回去的?”
“嗯,三哥原本是不肯的,还在我家大闹了一场,后来,三婶娘说,他若再继续闹,到不如她拉了他一起去跳河算了。”
刘稻香心道原来如此,难怪昨日回去时,不见卫承贤的踪影。
其其格见她的样儿,又弯了腰朝她靠近,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我想起来了,你与三嫂交情好,可惜三嫂命薄呢,还有,你道小三嫂为何今日不曾出现,昨儿三哥回来后吃醉了酒,把小三嫂打了一顿。”
随即,她又坐直了身,道:“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而一旁的刘稻香压根儿就没听到她后面说什么,满脑子的都是卫承贤揍了苏惠雅一顿,她不敢置信卫承贤有那勇气。
“许是借酒壮胆,心里有怨气。”
“咦,你与承逸说的一般模样,承逸说,三嫂这般去了,反倒成了三哥心中的什么红红的痣。”其其格想说的一定是朱砂痣。
刘稻香回过神来,愣愣的想,卫承贤怎么可能会揍苏惠雅:“这事儿,就不怕被捅到那边去?”
“我不大懂,不过,承逸说出不了大事。”其其格见有其她人过来,便止了这话头,说起别的事来。
刘稻香心里又思了一回,最终想不明白为何会出不了大事。
不过,林珍珠的死,确实给卫承贤这个顺风顺水的公子哥儿当头一大棒。
按习俗林珍珠需得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做足了四十九场水陆道场,超度亡灵,方才能入土为安。
不过,林珍珠的故乡不在京城,而是在离京数百里的地方,听说卫承贤已上折请求允许其扶柩离京,他要亲自送林珍珠魂归故里。
刘稻香自那日吊唁过后,就被张桂花拘在了家中,哪里不许去,成日里陪着弟弟妹妹们练练骑射,再不就是做些好吃耐放的小点心,又因已过小年,卫先生已放假,她只得接过此任,日日陪了弟弟、妹妹们或写字念书,或是一时兴趣作作画,诸如此类。
转眼年已过完,刘稻香因为诸事分心,到不曾有多少空闲来悲伤林珍珠的去逝。
过完年以后,出了七七四十九日,卫承贤当真不顾家人的反对,坚持自己亲自扶柩,送林珍珠回故里。
他的原话是如此:“娘,你莫要再拦阻,当日我是如何把她风光娶进门,今日,我便要如何风风光光的把她送回故里,定不再叫世人看轻她。”
这是林珍珠临死前遗愿,她不愿意葬进安国侯府的祖地,只想葬在自己爹娘的脚头,离自己的爹娘最近,她宁肯受娘家远房子侄们的香火,也不肯受安国侯府世代子孙的香火。
卫承贤扶柩走的那日,都指挥使府设了灵棚在路边祭奠。
除此之外,只有刘秋香一家设了灵棚,冷清清的青石板街道上,纸冥满天飞,阴风阵阵,悲恸欲绝,总个灵柩后,唯有花满、红香、奶娘三人悲伤哭泣,卫承贤走在前头,好似老去十多岁,两眼空空,神情木木的走着,嘴里念念叨叨。
“娘子,咱们回你娘家去,娘子,我送你走完这最后一程路,你定要记得这路怎么走,要记得时常回来看我,记得带来我最爱吃的红豆汤圆......我一直想着,咱们的孩儿出世了,若是儿子,定要立他做世子,若是女儿,定要宠她一辈子.......可是,你怎就说去就去了......”
呜呜......细碎的声音随着阴冷的寒风飘荡在空荡荡的街上,冥钱如白蝶飞舞,随着寒风越飞越高,又盘旋而下绕着卫承贤轻颤,最终,无力的落于地上,被人踩在了脚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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