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打着伞往外面走。
“为什么要给她？”
顾珩不知什么时候放慢脚步，走到沈清梨旁边。
沈清梨没看他，举着黑伞看着前面，开口嗓音清冷，“我只是你干妹妹，这时候，给你未婚妻比较合适。”
顾珩嗤笑一声，“干妹妹，还挺会为哥哥着想的。”
“顾珩，明天就初六了。”
“所以？”
“春节已经过完了，新的一年开始，我不想再过去年的生活。”
沈清梨脸上漾起淡淡笑容，“我们这局是死局，你自己心里清楚，顾阿姨刚才也说得很清楚。”
顾珩握着雨伞的手收紧，“这是我在沁园跟商骁说的话，用在我们身上不合适。”
“我觉得很合适，还有一句——不早早断了，只会两败俱伤。我一直以为我早在进入顾家那一刻，就跟你断了。”
“但并没有，你也没有。下个月你就要订婚了，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时候。顾珩，我要离开这局棋了。”
她仰头看着他，鼻子发酸，“记得用冰敷脸。”
说完，沈清梨快步往前走。
顾珩也没再追她。
顾珩和姜露留了下来，两人还要在寺庙请订婚吉时帖。
沈清梨跟宋锦云坐在林肯后座。
“还有半个月，盼了这么多年，阿珩和露露的婚事终于定了。”
宋锦云在车上感慨。
沈清梨沉默着，片刻后，宋锦云问，
“清梨，你对阿珩是什么感觉？”
“我喜欢他。”沈清梨没有遮掩，说出心底的想法。
宋锦云愣住。
沈清梨淡淡笑起来，“对不起，顾阿姨我不想骗您。”
宋锦云叹了口气，“清梨你这么诚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喜欢他，以前用情人的身份跟过他。当初他带我回顾家，也是担心我会被姜家人为难，对不起顾阿姨，一直瞒着您。”
沈清梨杏眸坦荡，语气诚恳。
宋锦云眉头拧紧。
沈清梨对她这么诚实，要不是因为联姻，她根本舍不得让她为难。
“这也是命，如果我早几年找到你，你和顾珩也许就不会这样纠缠。”宋锦云看着她，“曾经的事情，我不怪你。”
沈清梨淡淡勾唇，
“我不想让您为难，今晚我要去医院陪哥哥，今晚后，我不会再回顾家，也不会再见顾珩。”
禅房里的巴掌，落在顾珩脸上，更落在她心上。
纵使宋锦云已经做好让沈清梨离开的打算，但她没想到会是沈清梨先开口。
原先被顾珩瞒着的怒气，此时已经完全消失，反而心里更多的是对沈清梨的愧疚。
“清梨，你怎么这么懂事，是阿姨对不起你，当初说好，会让你留在顾家。现在却因为联姻的事情，让你走......你别怨我，我也是为了顾家。”
沈清梨杏眸中泛起泪光，“我不会怨您，因为我也很喜欢您，不想因为我和顾珩的事情，伤害到您。”
“我不想闹到最后，您对我用手段，我不想让我们变成那样，我相信我母亲也不想。”
宋锦云听她这么说，眼泪都出来了。
刚才她在禅房里，确实想过，要是沈清梨不愿意离开，要用什么方法对付她。
现在她很惭愧。
宋锦云陪着沈清梨回顾家收拾东西。
沈清梨没带什么，只带着她来时的行李箱和换洗衣物，还有......被她放在一个不起眼盒子里的蓝钻项链和梨花发簪。
“这些衣服你都不要吗？还有阿姨送你的这些首饰。”
宋锦云看着什么都没带走的沈清梨，想帮她收拾，被沈清梨拒绝。
“这些东西，我放在宿舍不方便，还是阿姨您先帮我收着吧。”
“好，等你毕业，有了自己的房子，阿姨亲自帮你送过去。”
沈清梨拖着行李箱从宅子出去时，路边两个小雪人已经化了，看过去只有两个雪堆。
......
顾珩赶回来吃晚饭，在餐桌上却没见到女孩的身影。
“沈清梨呢？”
宋锦云觉得顾珩明知故问，轻声道：“清梨去医院陪清宴了。”
“明天回？”
“明天不回，她明天回学校，她已经跟我说好，不会再回顾家。”宋锦云给对面的顾渊夹了一筷子菜，补充道：“清梨不属于这里。”
顾渊看着缓缓坐下的顾珩，沉声道：“一个女孩子，住在这里不方便，她也不自在。”
顾珩看着宋锦云，“您逼她走的？”
宋锦云神色未变，“清梨懂事，自己有思量。都跟我坦白了，她说要跟你断，自己走的。”
顾珩嗤笑，“小丫头就是太懂事，才总被人欺负。”
顾珩起身离开餐厅。
顾渊也起身，还没走到餐厅门口，就被顾温书叫住。
“看好他，不许让他去找沈清梨，不然沈清梨的下场跟盛宁一样。”
“为什么要这样？”顾渊沉着脸问。
宋锦云叹了口气，“为什么？阿珩必须联姻，没有别的路，阿渊，这也是为了你，我们必须牺牲阿珩。”
“阿珩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吗？”
顾温书不悦道：“阿渊你说的什么话？”
“不然，我做错的事情，为什么要让他来承担？”
顾渊第一次这么跟他们说话，宋锦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因为你是顾家长子！我和你母亲只有能力保你，如果你觉得对不起阿珩，等姜老爷子退休后，你接手他的司令位置，阿珩会很高兴。”
“阿珩不会高兴，真正能让他高兴的，只有沈清梨。”
顾渊离开了餐厅。
宋锦云头疼地放下筷子，“阿珩背着我在外面乱留情就算了，现在阿渊都来质问我们了，我这一生为阿渊付出最多，他怎么不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
“在我眼里，他们永远是小孩。”顾温书笑了起来，“安心，他们掀不起多大的风浪，特别是阿珩，他在意顾家在意阿渊，不会感情用事。”
宋锦云没有说话，沈清梨的事情，她不敢交给顾珩解决，必须将两人的感情扼杀在摇篮里。
不能有任何一点意外。
她不想再重蹈顾渊的覆辙。
“阿珩。”
“出去，我一个人静静。”
“是姜夫人告诉母亲的。”
顾珩冷笑，“我知道，他们以为这样联姻就能万无一失？”
“你要做什么？”
“做同样的事，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顾渊叹口气，“真不见清梨了？”
“她既然要走，我尊重她的选择。”
顾渊看着站在沈清梨房间的顾珩，心里不是滋味，他从没看到顾珩这个样子。
沈清梨在这个房间只住了几天，但顾珩还是能闻到房间里，属于女孩的味道。
她走得这么干脆，小丫头长出息了，都不跟他说一声。
半夜，顾珩睡不着，他走到前院小路旁，两个雪人已经化成小雪堆。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碰碰比较小的雪堆，自顾自喃喃道：
“雪化了，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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