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韫纯厉声喊他,连手也抽了回来。
“我不止一次与你说过,提也别提!”
这是她的逆鳞。
周洄这一生,在白韫纯出现前,从未觉得有人能以情爱拿捏住他。
而如今敢与他如此说话的,也仅有眼前这一人罢了。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逢场作戏,杀人如麻,心思深重,冷心冷肺。
只要于他有利,他可游离在各种红帐之中。
在党争里,王妃,太子妃,皇后,都是因利而选罢了。
可偏偏白韫纯是个例外。
周洄甚至寻人为自己检查过,是否被下了药,种了情蛊此类。
不然喜欢、挚爱一个女子,这种感情为何会出现在他身上?
“好,不提。”
他换了个话题道:“等我年纪再大些时看你这张脸,真要生出些罪恶来。”
白韫纯也收了脾气,笑道:“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十五六的又不少。”
周洄自也不是个吃素的,他会宠幸旁人,但自她之后从未有人能留宿。
他捏了捏白韫纯的脸,“这世间怎会有你这样的人呢?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神仙。朕问过钦天监,此等长生不老之法压根不存在。”
相识二三十载,又有多少个日夜同床共枕,这张脸早已刻在他心上。
绝不会是一张人皮面具。
“不是不死,也不是不老,慢一些罢了。”白韫纯答道。
这话题他们聊过多次,起初周洄只以为女子擅保养之道,难以看出岁月蹉跎。
二十六年前她初入宫时,朝瑶还显得更加稚嫩些。
如今白韫纯以本身面目待他,说句夸张些的,两人能分出辈分来。
瞒不住了,白韫纯才道自己确实年老速度缓慢,至于为何,她亦不知。
这话骗鬼都不信,何况周洄。
白韫纯的神秘,像个妖精,他亦决心当她做个妖精便能解释得通。
周洄将人揽入怀里,“你愿意花心思骗我,我也是高兴的。”
怀中人闷笑一声,“你很割裂。”
周洄:“彼此彼此。”
“纯儿,为何不让我多陪你些年?”
白韫纯装傻,“我何时说过这话了?”
周洄无奈:“韫纯……再花些心思骗骗我呢?”
两人一同躺在贵妃榻上,望着仅剩半扇窗的景,各自心中掂量着。
良久,白韫纯道:“生前孽,死后报,百岁亦算长命,人之极限在此,阴阳总有调和,不可妄为。”
周洄:“可你早前不是这么说的。况且我手中还缺这一点孽吗?”
白韫纯:“这不一样,你可问那元靳。不过他既能给你说道这个法子,必然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周洄笑:“生气了?”
白韫纯:“没有,同为术学之人,我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周洄笑得带着怀中人一同颤着,“好像没有什么事能入爱妃的眼,过爱妃的心。”
白韫纯仰头轻触他的下颌,唇上有些刺感,她道:“你呀,周洄。”
……
夜幕落下。
王府之中。
卷柏观望着蓝空桑在房顶晒了足足两个时辰的日光。
王妃说这样也好,总比窝在房中或呆坐在椅子上要好,比起这两处,她更喜欢她躺在房顶或者坐在树杈上。
美其名曰,感受天地,一草一木皆有灵气。
晚膳时候,因不顺路,软筋散是胡记堂小二送来的。殷问酒接过后当着蓝空桑的面将其递给了卷柏。
卷柏:“……”伸手接过,藏于袖中。
蓝空桑:“别让我看到你放在哪,不然你来不及。”
卷柏:“…………好。”
殷问酒闷笑,“桑桑啊,书册上说需常让人感受喜悦之情。而春宫述事上说,行房亦能令人产生愉悦之感……”
她正经了医者态度,蓝空桑也听得面无表情。
卷柏:“…………我去看看王爷到哪了。”
周献进王府一路,已经将今日之事听了个八成。
“病症?”
暗卫点头:“是,从未听闻过。但卷爷说让我等往后无事多与蓝刀客闹一闹,随意些,不要畏惧……她的刀。”
周献点头,“嗯,依着他说的来。”
暗卫继续絮叨。
“分开?死了?”周献苦笑,一下午的疲惫都被扫淡了些。
再过一个回廊,卷柏迎了过来,“王爷。”
周献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而后两人继续往他卧房方向去,“柏啊,王妃可是给了你重要任务,有信心吗?”
卷柏语气坚定道:“有,就算不是王妃交代,也是我该做的要做的。”
周献:“好,小心着点性命。你若死了,本王亦会心伤的。”
卷柏犹犹豫豫,还是开口道:“王妃还让属下学学您的没脸没皮,还请王爷赐教。”
周献直笑出了声来,恨铁不成钢道:“柏啊,人怎么能缺陷如此严重呢?”
他哪哪都好,谈情说爱上朽木一棵。
见卷柏还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周献开了金口,
“她说滚,你就贴;她凶你,你就委屈;她提刀,你就掂量掂量真假,真的嘛就用药,假的嘛你就委屈加粘人,实在不行你就哭。”
卷柏瞠目结舌。
周献叹气道:“王爷我没脸没皮一年光阴,你都看到了些什么?筑起铜墙铁壁的人心总是软的,比嘴硬咱们比不过,也没有人不愿意听软乎话。”
卷柏受教。
话歇在膳厅门前。
殷问酒见人回来问了句:“用过饭了吗?”
周献小声冲卷柏道:“你看,结论总是好的。”
他嘀咕完才冲殷问酒道:“同燕老他们用过了。蓝刀客,听说你病了?”
蓝空桑:“……”
殷问酒笑:“王爷消息是真快。”
周献上前接过她手中茶,放在桌上。
把人拉了起来,心情颇好似的又道:
“病无需好瞒,也无需好演,王妃明日便将此事广而告之,既无药医,那便人来医。”
殷问酒也跟着点头,“王爷神医。”
四人在膳厅分道。
各自回房。
刚入房中,周献便道:“今日之事有一处疑点。”
殷问酒白日里忙于王府排查和蓝空桑的事,压根还没细细整理今日所知。
她问道:“什么疑点?”
周献将披风解下,拉着她往书桌走去,提了毛笔边写边说道:“苏越只说那桂树是十八年前种下,但她没认过自己是十八年前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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