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还是之前记下的那些。
怕鬼、怕虫、怕热情。
字写的难看、早起必要喝水、身上有疤、会有亲自杀人的心、耐心差。
她从书桌上顺便提过来一只毛笔,继续写道:“幼时便认识苏越她们,有可能是苏越的女儿。”
写完一句,又思量起来。
周献端起她的羹汤,往人嘴边送食。
她含上一口后又连画几笔, “人情淡薄,防备心重。”
还真是想到什么写什么。
周献指着女儿二字问道:“假设五哥确实是她儿子,那么你的爹又是谁?我父皇他,心胸如此之广?”
殷问酒笑了,“周禹二十六,假设她是我娘,那便应该是在周禹七八九岁时有的我。她能在宫中自由来去,在云梦泽陪我时一待也是近两年,并不是没有可能不是吗?”
周献被说服,“确实。”
眼下千南惠有苏央,程十鸢有梁崔日,但她们都已早早身故。
如今活着的,只有苏越。
“唉,四处求证她是不是我娘,好好笑是吧。你说崔林之也算一个与她相识多年的人,会不会也知道些什么?”
周献:“是一个突破口,崔林之此人,必要见的。”
一碗羹汤喂完,他将碗勺放下,“时辰差不多,我回王府,你去国公府?”
殷问酒点头,交代道:“小心些。”
周献揉了揉她的巴掌脸,“真有良心了。”
她反握住他两根手指,将其拉得开了一些,然后侧头在他掌心飞快落下一吻,道:“还可以更有良心些。”
掌心的痒意,随着筋脉直通至心脏。
他笑着起身, 依旧是那只手,抬起她的下巴来印上浅浅一吻,又觉不够,轻含辗转,逐渐加深。
……
殷问酒披着狐裘出房门时。
蓝空桑依旧一身单衣,也不撑伞,身板挺直,犹如站桩。
在院中不过片刻便被大雪几乎落成一个白人。
她朝她快步过去,“桑桑,干嘛呢?不冷吗?”
蓝空桑这才回神似的朝她转过头来,将她身后的帽子拎起为她戴上,“无事,好久不见这么大的雪。”
以往雪再下的密集,都如沙般。
这样成团的时候确实少见。
殷问酒没说什么,拉着她往她自己房中去。
“换身衣衫吧,一会雪化了该冻死了!”
蓝空桑抱着她塞过来的衣衫,解释道:“冻不死,没想这么死。”
殷问酒推搡着她去屏风后,“快点换下,里头的小袄也穿上!”
她语气还是那么凶。
方才一出房门看到那样孤寂素白的身影,差点没把她的眼泪逼出来。
她相信她没有缺失七魄所感,但她以往,绝对不是如此充沛。
蓝空桑在屏风内回道:“知道。”
过了几息,她又开腔道:“殷问酒,他是我爹。”
“啊?”殷问酒吃惊的很,“谁是你爹?”
“那人。”
“为你取名的人?你的师傅?”
对面应了一声。
然后殷问酒便问不出来了,她只道:“这世间确实有人不配为人父母,为人师表。”
对面又没了声音。
只有换衣服的窸窣动静。
“怎么会想说这个?”殷问酒问。
“王夫人说的。”
“姑母让你万事不要压在心中,要说出来,说出来人便轻松些了,是吧?”
“是。”
殷问酒甚是欣慰,又有些不平,最初她也软磨硬泡,蓝空桑是软硬不吃,那嘴像是吃了什么哑药似的,气都不出。
“我娘性子大咧热情,想来与王夫人很像。”
殷问酒原只以为蓝空桑待王氏的格外容忍是如她一般,实在是难以拒绝那张笑盈盈的亲和之脸。
没成想还有这么一层因素。
那心中的丝丝不平,也平整了下去。
“你见过她吗?”
“见过,死了,也是这样一个大雪天,她被吊在崖边,成团的雪絮将她冻着一个雪人……他说,杀手不需要感情这种负累,所以她死……只是因为她是我娘这个身份。”
话落,她已换好衣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殷问酒:“那……”
蓝刀客直接越过人往外面走,“今日到此为止。”
殷问酒:“……好吧,也算有所努力。”
二人都是自己的脸,正大光明,径直往国公府去。
甚至门前百尺,还是亲自下地踩着风雪走过去的。
门房一看来人,愣了愣,拱手行礼道:“殷姑娘,今日可是往府中下了拜帖?”
他心道,并未收到这消息啊,自也不好随便放人进去。
殷问酒笑道:“并未下帖,来的突然,不知沈国公可已回府?”
门房道:“国公大人回是回了,就是……”
殷问酒:“别就是了,你去通传沈国公,殷问酒求见。”
门房也是知道这位已是板上钉钉的献王妃,自不敢得罪,忙道:“风雪冻人,姑娘进来喝杯热茶稍候吧。”
殷问酒:“无需,你且先去问过国公大人可愿一见。”
门房不再耽搁,忙跑着去问。
不过片刻,便喘着气回来,道:“殷姑娘请进,国公大人正在前厅等您。”
小厮恭敬有礼的引着路,殷问酒不经意问起:“国公夫人可在?”
小厮一时不知她是问可在前厅还是在国公府,出于周全的答道:“风雪天寒,夫人旧疾复发,卧床歇养中。”
“旧疾? 那一会见过国公,你带我去为夫人看上一看吧。”
小厮道了声谢,想着一会再去问问夫人的意思。
前厅的门大开着, 沈国公坐主座,端着一杯飘着白烟的热茶撇沫。
见人过来,忙放下茶杯迎到门前,拱手道:“献王妃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啊。”
殷问酒也得体道:“国公大人实在客气,一日还未成婚,便该我向您行礼才是。”
“如今圣旨已下,又岂会有变,王妃请上座。”
殷问酒落座,其间不着痕迹的打量他好几眼。
她对沈国公此人的了解便只有四个字,窝囊、隐形。
但也远不至于在自己府中,连一个侍候的人也没有吧?
何劳他正亲自为她斟茶?
这便是准备好生聊聊?
“献王妃来找沈某,不知是有何事?”
殷问酒抱着暖炉,笑着直言道:“还不知道沈国公这张脸下的面貌,究竟是何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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