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宁头头是道:“女人碍于矜持,想了也不能直接说,那男人如何知晓?就算男人能看懂未出之语,给予回应,也有一种施舍的意味……可明明就应该是两个人相互的事呀!”
傅问舟:“……”
能如此直白大胆的讨论这些事,也只有她了。
但傅问舟丝毫不觉得唐突或是尴尬,反而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世人大都活在教条之下,就连他也不例外,被男尊女卑的观念所影响,理所当然地觉得女人就该依附于男人,就该矜持,顺从。
千百年来,女子被条条框框约束,被所谓的礼教压制,活的从来都不是自己。
可礼教就一定是对的吗?
女子当真不如男吗?
傅问舟不得不承认,他用二十多年时间建立起来的人生观,正在被温时宁一点点的击破又重建。
她被困十六年,却因祸得福,未被教条所腐蚀。
活的简单又赤忱。
可人不就应该这样吗?
若这世间女子,都能活成这样,不被世俗的纷扰所累,不被虚名的枷锁所困,她们必然也能创造出许多的可能。
温时宁就是最好的例子。
傅问舟心绪起伏,百感交集。
但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温时宁还在眸光灼灼地等着他回应呢。
傅问舟眸子里墨色翻涌,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
他嗓音低哑道:“时宁说的对,这应该是两个人相互的事。我们是夫妻,时宁若是想,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用征求我的意见也可以亲我……”
他话音刚落,温时宁就迫不及待地亲了上去。
那是一个笨拙而温柔的吻。
她浓密的眼睫毛微微颤抖,显得有些不自在,也没有什么技巧,生涩中却又充满了甜蜜,仿佛每一次呼吸,都透露出她对这份亲密接触的渴望和享受。
在亲吻的过程中,温时宁还不时地闭上眼睛,然后又快速地睁开,似乎在确认这份真实的感觉,每一次眨眼都像是在诉说着她的羞涩和喜悦。
这其实是一个不含情欲的吻。
更像是好奇,或是探索。
但对傅问舟来说,这样的温时宁,比那些千娇百媚的拨雨撩云更直击心魂。
他的身心,不受控制地跟随着她的呼吸荡漾。
那双深沉的眸子里蕴着越来越深的潮涌,但又不得不极力压制。
时宁可以在他面前随心所欲,但他不能唐突了她。
他想给她没有遗憾的人间喜乐。
现在显然是不行的。
好在温时宁也没有贪心,浅尝辄止,却又回味无穷般窝在傅问舟怀里,娇羞的道:“二爷真好吃。”
傅问舟轻抚着她的背,声音更加的沙哑。
“时宁也很甜。”
温时宁愈发害羞,直往他怀里拱。
她不知道的是,傅问舟忍的有多辛苦。
贴身里衣全被汗湿,身心却也因此全然放松,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满足和幸福之感。
而此时,窗外那双偷窥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毒之意。
“是谁!”
穆九的声音随之响起。
温时宁忙从傅问舟怀中离开,出来查看。
院子里,卫芳急急的道:“我爹让我来问问二爷和二夫人是否要宵夜?”
她本是不能进主院的,可今晚大家都在忙,她就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进来。
本是好奇,想偷偷看看傅问舟住的地方,不曾想,看到了温时宁勾引他的一幕。
二爷都那样了,她竟还……不要脸!
卫芳在心里骂着温时宁,一双眼睛不安分的朝门口张望。
可傅问舟压根就没有要露面的意思。
温时宁没有多想,对穆九道:“这是卫老伯的女儿卫芳。”
又对卫芳道:“二爷晚上吃的少,不用管我们,你先去忙吧。”
卫芳这才不情不愿地收回视线,“是,二夫人。”
待她走后,穆九欲言又止。
但毕竟是大喜的日子,二夫人又是个心性单纯的,那女子也只是站在窗边探望了两眼……许是不懂规矩而已。
穆九想着,大不了他多盯着些,还是先不要声张的好。
次日婚礼。
香草天不亮就被拉起来梳妆,秦嬷嬷给她梳头,念梳头词。
红兰紫不但帮她穿衣打扮,还都纷纷添了妆。
不止是她们,庄子上的婆子们都一起添了一份。
若是主子,她们自是不敢造次,怕寒酸,但香草不一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香草和她们是同类,香草的出头,就像是一道光,一种希望,纷纷照耀着她们每一个人。
尤其是红兰紫,她们对自己的未来,愈发的有了信心,有了盼头。
再加上秦嬷嬷,廖老,以及温时宁给的,香草的嫁妆,放在京城,也能堪比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出嫁。
拜别双亲的环节,秦嬷嬷紧握着香草的手,抹着眼泪道:“你记住,你现在有家,有家人,有娘……若是受了委屈,或是遇到不顺心的事,不要一个人受着,要告诉我们,知道吗?”
香草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娘,女儿知道了。”
温时宁不想把气氛弄的那么伤感,却还是忍不住的红了双眼。
“香草,我们把你嫁出去,是希望将你托举到幸福的道路上去,而不是断了你的退路……你要知晓,你身后并非空无一人,我们都在,一直都在。”
香草‘哇’的一声:“小姐……”
温时宁轻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不能再哭了,再哭又得补妆了。”
但其实,大家根本控制不住。
有那么几个恍惚的瞬间,温时宁在想,当初她出嫁时,温夫人是怎么做到无动于衷的呢?
到底有多恨,才能在这种时刻毫无触动……
“吉时到,新娘出门喽!”
喜婆话音刚落,晋安就冲了进来。
新娘原是要嫡兄亲弟来背的,起初温时宁想自己背,没一个人同意。
后来想让穆九代劳,晋安又不同意。
商量来商量去,晋安说他的新娘他自己背。
最后,傅问舟出面采纳了晋安的提议。
他说:“如此寓意甚好,他亲自从你们手里接过香草,从此便背负起香草的终身幸福,这是晋安的担当。”
今日的晋安身穿大红喜袍,容光焕发,俊朗极了。
香草偷偷掀起喜帕看了眼,嘴角那一抹娇羞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然而,更惊喜的事还在后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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