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嫣然本以为宋茹儿是来找自己帮忙的,可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宋茹儿对此都只字未提,只将备好的添妆礼送了来。
鸳鸯戏水的香囊、龙凤呈祥的喜帕,皆是吉祥喜庆的东西,都是宋茹儿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你成亲的时候我不好去金府,免得又被人说嘴,这些是给你的添妆礼,我知道你不会嫌弃礼薄的。”宋茹儿弯唇含笑,一如往常般温柔轻和。
云嫣然静静看着宋茹儿,待她说完才开口道:“二姐姐不打算告诉我你要入宫了吗?”
宋茹儿诧异的睁大了眼睛,旋即敛下眸子,挤出一抹笑来,“你都知道了啊。”
云嫣然深知宋茹儿的性子,她在宋府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有一点儿出格,说的好听是不争不抢,实则却是逆来顺受,有些怯懦。
理智来讲,她不应该插手这件事,不但对她没有任何好处,还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可她曾淋过雨,所以若是可以,她想为身边的人皆撑一把伞。
云嫣然握住了宋茹儿放在桌上的手,宋茹儿明明比她还大一岁,手却又瘦又小,“二姐姐,我可以送你出城。”
宋茹儿瞳孔一荡,冷了许多日的心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她弯起唇角,发自内心的笑了笑,却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云嫣然蹙眉,“二姐姐,陛下的年龄足以做你我的父亲,宫中上有皇后下有宠妃,你若进宫势必会沦为棋子。”
“我知道。”宋茹儿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她牵唇笑起,反是柔声劝慰起云嫣然来,“嫣然,这些我都知道。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这是我的命,我得认。”
“这不是!”前一世有她做宋安然的踏脚石,是以宋茹儿依旧是府中的隐形人,宋清君也无瑕顾及她。
宋茹儿嫁给了一个新科进士,只那人品性不大好,喜欢拈花惹草,可那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二姐姐,纵然命运不公,我们也要与之抗争,命运永远握在我们手中。”哪怕她前世受尽折磨,最后却也拼劲全力手刃了宋安然。
宋茹儿心中苦涩,若她是孤身一人,自也愿意拼一拼搏一搏,可她还有姨娘,她总不能再奢求嫣然把姨娘也救出来。
嫣然本就与父亲做了仇,若到时知道是嫣然做的,他一定不会放过嫣然。
协助秀女逃离,这是死罪,她不能这么自私。
“嫣然,你别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
况且以我的姿色不一定会被选中,若被撂了牌子,我不就回来了?”宋茹儿显得十分淡然,平静得让云嫣然觉得意外。
宋茹儿笑着拍了拍云嫣然的手,“你就别为我的事操心了,安心待嫁吧。
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宋茹儿是笑着踏上马车的,看着这样的她云嫣然觉得心口沉甸甸的。
宋茹儿又何尝不是如此,可忧愁无用,人总要向前看。
她抬手撩开车帘,望着热闹喧嚣的长街,这样的景致她日后再也瞧不见了吧。
倏然,一抹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她连忙探头望去,正看见金寒时在与自己的小厮含笑说着什么。
她只能望见他的侧颜,但依旧能看出他温柔的眉眼,她弯唇笑了,眸中却落下一滴泪,她的少年郎对谁都是那般春风和煦,是这世间最温暖的光。
再见了寒时哥哥,再见了,她那个未来及做便已经破碎了的少女梦。
金寒时倏然偏过头,眸光犹疑。
“公子,您怎么了?”小厮疑惑问道。
“总觉得方才有谁在看我。”长街上人来人往,有一辆马车渐渐驶远,直至驶入拐巷,消失无踪。
他摇头笑了笑,“无事,应是我的错觉,走吧。”
……
纳吉之后便是纳征,男方需将聘礼送去女方家中定下婚期,然后便等着大婚之日,可以说纳征算是婚期前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林氏列着聘礼单子,嘴角微勾。
她费心费心的筹备苏钰的婚事,为的便是经手聘礼,总不能让苏钰将好东西都送到满身铜臭的商贾之家。
“太王妃,孝和郡主来了。”
林氏忙收起聘礼单子,颔首道:“请郡主进来吧。”
苏悠身着一袭紫色对襟长裙,端庄优雅,她屈膝福礼,即便面对自己的母亲也规矩周到。
“快坐过来。”虽然苏悠与林氏不算亲厚,但林氏对这个女儿是真心的喜欢,忙吩咐婢女道:“快去给郡主倒杯牛乳酥,少放些糖。”
林氏很疼儿女,儿女的喜恶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母妃,给金府的聘礼可已备妥?”苏悠一直帮衬着林氏筹备王府大婚事宜,想到不日该去金府纳征,便过来询问一二。
林氏眼皮动了动,笑着道:“都备妥了,整整六十四抬,明日便送去金府了。”
苏悠眉心微蹙,踟蹰着开口道:“母妃,大哥是堂堂亲王,六十四抬不算风光啊。”
“你不懂,这城中有些人就喜欢做面上文章,小门小户也非要凑个什么三十二六十四抬,实则大家心里清楚,有些不过空箱而已,咱们王府的六十四抬岂是他们能及的。”
这个苏悠倒也有所耳闻,但还是觉得大哥身为亲王,又战功赫赫,理应比旁人家更加大气恢宏。
林氏见状便道:“况且府上的规矩就是如此,当年你父亲迎娶我的时候也是六十四抬聘礼。”
虽然那是几十年前的六十四抬,但在林氏心中她给金家六十四抬已是瞧得起他们了。
苏悠闻后只得作罢,询问道:“那可还用女儿做些什么。”
“不必不必。”林氏连连摆手,“晚些我给你大哥送去过目,他若觉得没问题明日就派人去金府纳征了。”
苏悠点点头,不再多言,说了会儿话后苏悠起身道:“母妃,女儿还要去看看大哥的婚房还有何或缺,便先告辞了。”
“外面冷,你多穿点。有什么事让下人去你院中回禀就是,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苏悠颔首应下,心中却仍不敢有丝毫懈怠,唯恐有什么短缺,折损了王府颜面。
林氏叹了口气,感慨了句,“悠儿与她父王一样,是个实心眼的。”
为别人的事还能如此上心。
婢女秋华轻声劝道:“郡主自幼受太后娘娘娘教导,品性端方,乃是长安第一贵女。”
林氏颔首笑了笑。
她从锦垫下取出聘礼单子,眼中满是精光。
秋华见状,问道:“王妃,可用将单子给王爷送去?”
“不必。”林氏淡淡回道,“王爷每日事务繁重,这点小事何须劳烦他。”
次日,待苏钰上朝之后,林氏便命管家带着六十四抬聘礼去了金府。
百姓见有热闹瞧,都纷纷跟在宁王府的队伍后。
因先有苏钰冲冠一怒为红颜之事,是以百姓们对这桩婚事很是津津乐道,有人好奇的数起了聘礼,啧声道:“才六十四抬啊,不算多啊。”
有人反驳道:“你懂什么,王府的六十四抬定然都是真金白银,哪是寻常人家能比的。
南街李家办事时也抬了三十二抬,可一半都是空的,不过称场面而已,王府的六十四抬不少了。”
众人闻后也颔首称是,一个个踮起脚尖张望,探头看着热闹。
金家早就得了信,金老太爷几人在正堂会见王府的郭管家。
对于王府的六十四抬聘礼金老太爷还算满意,毕竟公侯家中也就三十二抬。
可听着下人报礼单时,众人的神色却越发凝重起来。
金家虽是白身,可作为大越首富,好东西见得未必比王宫贵胄少。
听了一刻钟,大部分的聘礼都是些瓷器画作,一非古玩二非先时大家遗作,实在不值多少银子。
金老太爷越听脸色越沉,这些东西对于旁人来说算一笔不匪的宝贝,可在金家听来,除了一些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外,不好意思,剩下的对他们来说都是破烂!
金老太爷脸色冷沉,但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便一直敛眸未语。
可金诚和金真却忍不得了,尤其是金真,就差拍案骂人了,他收起脸上的客套笑意,冷冷看着坐在椅上喝茶的郭管家,冷声道:“郭管家,宁王府这是何……”
话未说完,门外还有小厮跑来禀告,“老太爷,大老爷、二老爷,宁王爷来了!”
原本泰然自若的郭管家一下子慌神了,王爷不是上朝去了吗,他怎么来了?
太王妃这些事都是瞒着王爷做的,本想着先斩后奏,就算他事后不高兴也没办法了。
如今正巧撞上,王爷会不会拿他出气啊……
郭管家一时脸色惨然,但已无人理会他。
金真怔了下,但还是语气不善,“王爷来得正好,我正有事问他呢。”
若这般轻视他们嫣然,嫣然还不如招小顾上门,至少听话认人捏扁搓圆。
小厮却回道:“二老爷,宁王爷带了六十四抬聘礼而来,现正堵在门口,一时进不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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