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背着穿了衾衣的容洵出来,直接背到了床上去。
然后一床又一床的被子给容洵盖上。
“你说他之前不会这么快换症状,是吗?”苏妘扭头问景文。
景文点头。
室内的气压变低。
也是这个时候,景文才想起,他刚刚着急之下,挡着苏妘脱主子的衣服。
可他也不想解释。
当时情况紧急。
“去准备一些微补的汤药来,”她声音疲惫,“之前给他开的滋补的药,府上还有吗?”
“回娘娘,还有,草民这就去熬药。”景文说着退下了。
羽七看苏妘与容洵那关切的样子。
再扭头看外间,隔着屏风,若隐若现的看到涵香守在皇帝跟前。
这时,李院使带着太医们来了,简顺也在其中。
随后,太医们然后一一为皇帝把脉。
确认皇帝只是重伤,并无别的忧患后,开了一些药方,命人去煎药。
简顺这才问涵香,“皇后娘娘可在?”
涵香哽咽道:“容大人为了救皇上身受重伤,皇后娘娘在里边。”
简顺点点头,看李院使的时候,李院使道:“我去看看容大人。”
于是二人来给皇后请安。
但一进来。
简顺和李院使就瞪大了眼,然后低下头不敢看。
因为他们看见皇后守在了容洵的床前,一副担心的模样。
这——
真的不好说。
当然,他们也是知道皇后,容洵,皇上这三个人过命的交情,不该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待他们之间的友情。
还好,没让别的太医进来。
否则今日之事,谁知道往后会不会传扬出去,毁了皇后娘娘清誉。
“奴才简顺给皇后娘娘请安。”
“臣请皇后娘娘安。”
简顺和李院使战战兢兢的行了大礼。
苏妘恍然听见,连忙道:“李院使,你过来看看他。”
李院使连忙起身,“是,皇后娘娘。”
他过去给容洵把脉,盖着四五床被子,手还冰得像冰块一样。
苏妘说了个药方,“我方才让人去煎了这些药,你可有别的好方子?”
李院使看皇后那一双殷切,不自信的样子,哽咽道:“皇后娘娘,您的方子是最好的,容大人的身子也遭不住太补的药。”
苏妘皱着眉头,“可他的脉象很弱,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我怕他熬不住。”
李院使张了张嘴,“容大人,容大人会吉人天相的。”
其实他有些胆颤。
容洵这次的脉象很差,就像是吊着一口气一样。
但这症状若是普通人,度过难关是没问题的,问题是,容洵的身体与别人不同。
他天道反噬在身上,一会儿热,一会儿冷,那么热的时候肯定需要浴桶中泡冰块水。
冷的时候又要捂着,这一来二去,是个好人都要折磨坏了,何况他本就伤得如此之重。
有种心脉都要碎了的迹象。
看李院使那为难的样子,苏妘便明白。
苏妘麻木的道:“简顺,你和李院使,时刻在外边守着皇上。”
简顺颔首,“是娘娘。”
随后,几个人走了出去。
羽七站在边上,不知道该站何处。
想了想,还是陪着皇后守容大人吧,毕竟有他这个第三人在比较好。
半个时辰后。
容洵又开始发烫。
苏妘神经一下紧绷起来,“羽七,快点羽七,他发热。”
羽七连忙将人背起来,然后直接放进了浴桶之中。
“快去找景文,这冰块坚持不住多会儿。”苏妘急忙的说。
“哦,好好。”
羽七说完,连忙去找景文。
再次回来的时候,景文端了药,“药好了。”他端着药,如果苏妘让开,那他自己喂主子喝药。
苏妘接了过来,“我来,你快去弄冰块来。”
“好。”
景文应声,把药碗给了苏妘,立即出了净室。
苏妘走到他身后,抱着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然后红着眼道:“容大哥,喝药。”
“张嘴。”
她一边说,一手端着碗,一手掰开他的嘴喂。
还好,他能把药汁喝下去。
羽七提着稻草绳绑的冰块进来看到这一副画面,心下一紧,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其实,完全可以让景文,或者他来照顾容洵。
可娘娘要自己照顾,他能理解皇后娘娘那种心情,所以,就当没看见。
这辈子烂肚子里也不会说出去的。
“皇上如何了?”苏妘问羽七。
羽七把冰块用内力敲碎,捡起来放进浴桶之中,“皇上,应该还好。”
他一直跟着皇后,也没去管皇上,皇后娘娘都如此放心皇上,皇上的伤势肯定比容大人轻。
反正,羽七是这么想的。
苏妘点点头,继续喂容洵喝药。
他滚烫的脑袋,即便隔着衣服,都像是要把她肩膀烫熟了。
这么烫。
这种罪,原本是该她自己承受的。
景文也拿了冰块来。
内力劈开后,也轻轻的放进浴桶之中。
然后就这么守着主子,守着皇后娘娘。
喂完药,景文过去接了碗。
苏妘想把容洵的脑袋移开,但看他脑袋靠在浴桶上,怕是太硬了。
干脆就让他枕在肩上。
景文看向羽七。
羽七也看向他,只是,他有些不明白,景文为何要暗示他离开。
他不会离开的。
景文苦笑了声,径自走到了屏风外。
羽七见状,再看了看皇后娘娘,也跟着到了屏风外。
也是,他跟个大木头似的站在皇后娘娘和容洵跟前,多少有些尴尬。
在这里,既能随时听候召唤,又能护皇后娘娘安危和名声。
一炷香之后。
苏妘从净室走出来,“看着容大哥,千万不能马虎。”她同景文和羽七说。
“是,娘娘。”
“是,皇后娘娘。”
羽七和景文一同进去,一左一右的看着容洵。
浴桶的沿边,容洵的脑袋后面,放了个软垫。
苏妘走出净室,往萧陆声的炕上走去,再次为他把脉之后,看到他嘴边的药汁素手为他擦掉。
“皇上吉人天相,已经没有生命威胁了。”李院使说。
简顺也抹着眼泪,“是啊,吓死奴才了。”
苏妘道:“是容大哥拼命救下皇上的。”她哽咽着说。
真的不敢想,不论他们谁出了事情,她都会痛不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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