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向柳衣衣,和颜悦色道:“衣衣,你先回去歇着吧。”
柳衣衣点了点头,恭敬地行了一礼,在下人的搀扶下退了出去。
等她走后,老夫人的脸色立刻落了下来。
她一双乌黑的眸子凝在南扶砚的身上,语气发沉。
“扶砚,你跟娘说句实话,你把那女人骂走,是觉得她碍眼,还是想维护她,让她不再受罚?”
她目光紧盯着南扶砚。
南扶砚眸光一深,笑着道:“母亲,你怎么这样说?”
“这怎么可能呢?”
老夫人微微攥拳:“扶砚,你要跟你的母亲说谎吗?”
“难道,你连你的母亲也要骗吗?”
她的眼中有些受伤,还有些失望。
南扶砚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眼中满是无奈。
“母亲……”
“儿子只是不明白。”
“为什么,你们要对她这么不公平?”
老夫人张了张口:“哪里不公平?”
南扶砚指着面前廊下的阴凉问:“为什么柳衣衣可以站在阴凉处,而司瑶不能?”
老夫人冷笑:“衣衣身怀有孕,难道要在日头底下晒着吗?”
南扶砚反问:“可她没怀孕时,也没有日日站规矩啊。”
老夫人哑然。
她眸光闪了下,缓缓道:“所以,在你的心目中,如今她已经能跟衣衣相提并论了吗?扶砚,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你不是最讨厌她了吗?”
南扶砚有些无奈。
“母亲……”
“被灌迷魂汤的,是你们才对吧?”
南扶砚抬眸看着她。
“儿子原本没有偏心,甚至,更多的是偏帮衣衣,可如今看来,真正应该偏帮的,是司瑶,因为没有任何人跟她站在一处。”
“她被皇上当做敲打儿子的工具,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人,枯守着一个位置,还要维持世家贵女的体面,可纵观整个王府,有谁把她当真正的夫人一般对待?”
“听雪阁,是衣衣住的,身为当家主母,她却只能屈居寒院……”
老夫人直接打断:“不然呢?难道让衣衣住在寒院那种鬼地方吗?”
南扶砚笑了,笑容凉薄:“是啊,她不能。”
“可是,司瑶就可以了么?”
“她又做错了什么?”
“错的是皇上,或者是惹了皇上的儿子,她何错之有?”
老夫人眼睛一睁:“住口!”
她左右看了看,仍旧心有余悸,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
“儿啊,你是疯魔了吗?”
“光天白日的,竟然妄议圣上的是非。”
“若是被听到了,那该怎么才好?”
南扶砚声音更冷了。
“所以,母亲你也知道,都是圣上的错,只是因为不敢,所以就连发泄,也只能通通发泄到司瑶身上。”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要被这样对待,你让儿子如何不心生怜悯?”
老夫人哑然,彻底说不出话。
她眼中有一些复杂,却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南扶砚躬身行了一礼。
“母亲,儿子没有被灌迷魂汤,儿子比谁都要清醒,倘若世上真的有这一壶迷魂汤,那给儿子喂下去的,也绝不可能是司瑶,是你们。”
说完这一句,南扶砚直起腰,转身离开。
直到他离开,老夫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眼中有一些复杂。
仿佛被人打了一棍,脑海里多了许多的记忆。
记忆里,她那个被罚着各种占规矩,唯唯诺诺,看着有些不讨喜的儿媳。
良久,老夫人长叹一口气。
仔细一想,这些年来,当真是对那女人不够好。
偏见从一开始就存在,所以无论她做什么都是错。
现在……
她眼中有些复杂。
难道,她错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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