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咔哒”一声响起,三人同时看过去……
一瞬间,薄宴淮眸光一紧,只见安凝从门口打着电话走了进来,那种满满松散的状态,顿时给了他一种错觉,好像她还是这个家女主人,她只是正常工作,正常回家,回到家里,她依然还是他老婆。
安凝穿着干练的职业套装,头发束在脑后扎成一个干练的马尾,打着电话的胳膊下面夹着一个文件夹,已经是和公司金领不相上下的职场女精英形象了。
但是她脸上又带着灿烂、自信、可爱的笑颜,和那夜绝情离去的安凝,和以前动辄一不高兴就是一脸怨妇、或者一高兴就是温柔贤惠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现在明媚又张扬,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重生的生命之美。
看得薄宴淮直接呆住。
“对……好的,那这个宣传方案等霍总拍板就直接定了。”她一边换鞋一边讲电话,还朝着娴姨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她要吃点东西,“好的,那我们明天开会再聊。”
爷孙俩都在看她。
但薄老爷子的惊讶比薄宴淮浅得多。
龟孙子的做法他不屑的时候是真不屑,便只好再叫安凝回来,亲自跟她谈,没告诉龟孙子是想看看龟孙子的反应,还好,龟孙子对安凝的感情还有,而且,装不出来。
安凝挂了电话,直接略过薄宴淮走向爷爷:“爷爷最近身体可好?”
薄老爷子和孙媳妇之间,从来都是亲爷爷和亲孙女的相处模式,哪怕安凝和龟孙子闹矛盾,也不影响爷爷对孙媳妇的喜欢:“害,我这副身子骨,还是老样子!孙媳妇,你最近忙得都没时间回来看我了,我还以为你把老头子忘了呢。”
这话说得安凝一点不尴尬,反倒有些乐。
跳出和薄宴淮的感情纠葛,安凝连视线都变得开阔许多。
老爷子这话放在以前,她或许会敏感地觉得对方是在影射什么,但现在,她只觉得老爷子像个可爱的小孩,也会撒娇卖萌。
她笑了一下,道:“最近我们公司有新的香品要推出,是真的很忙,要怪就怪时间不等人吧!”
薄老爷子的好奇心果然被勾了出来:“噢?是什么新的香品?你制的?”
安凝眸光轻轻一流转,笑开了:“这可是商业机密,爷爷想知道的话,得花钱买。”
薄老爷子心里正想笑,却听一旁龟孙子开口问:“你就这么缺钱吗?”
安凝脸色和笑意皆不变,悠悠然地转头看向薄宴淮,语气绵里藏针:“托你的福,暂时还好,但是合资创业嘛,谁还会嫌钱多呢,是吧薄总?”
一看安凝皮笑肉不笑的反应,薄宴淮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公司真的很缺钱,我这边可以走投资……”
这到底是怎么了?
现在连跟安凝说话都要小心翼翼了?
“不用了。”安凝坐到一旁,安心吃起娴姨端上来的夜宵,“谢谢薄总的关心,但是目前我们还不需要投资人。”
她露出一个假笑:“还有,玫瑰花不用再送了,薄总,我们公司不太喜欢您送的那仨瓜俩枣的原材料。”
“……”薄宴淮满头黑线。
怎么他送的那些礼物,都不能打动她吗?
明明以前,她很喜欢的。
还是说,当她的心变了以后,他送什么在她眼里都是刺,怎么看怎么恼。
他看着两人之间隔着的餐桌,觉得像是隔了一道天堑,他们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其实安凝说出这个话,也有点心虚。
托金卡的福,公司最近在谈宣发策略的时候底气都多了不少。
她吃了几口东西,隐隐觉得刚刚说的话有些重了,正打算安慰几句,却听薄老爷子开口道:“过几天,是不是孙媳妇的生日了?”
生日?
老爷子不说,安凝都快忘了她的人生还有这个日子。
薄宴淮抬了抬头,心里也不由喃喃了一声:生日?
生日或许能成为他们感情的转机?这就是爷爷叫安凝回来的主要原因吗?
不愧是爷爷。
薄宴淮朝爷爷抛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到了这一步,他就算再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颗如同丧失般的心,忽然又蠢蠢欲动。
“生日想怎么过?”他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有没有想要的礼物,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可以弄到,只要你喜欢。”
兴许是他这话说得过于急切,反而让安凝带着笑意呆了一呆:“薄总好兴致,最近不忙工作,反而关心起我来了?”
薄宴淮喝了一口水,调解她的阴阳怪气带来的不适。
这种话风,他会很受伤的好吗?这女人,不刺他几句就不能好好说话了吗。
薄宴淮有些无力地辩解:“安凝,我只是在咨询你的意见,然后尽可能满足你的喜好,向你证明我确实为了弥补你在行动。”
话落,无奈中又带了几分伤感:“你能不能不要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他狠瞪了安凝一眼,他曾几何时这么低声下气过?
安凝,好样的!
报复得恰是时候。
如果这句话出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安凝听完会欣慰自己的真心终于被他看到了。但事到如今,不管薄宴淮怎么表现,她都高兴不起来。
反而觉得这种强行的示好很幼稚,这是他薄宴淮能说出来的话?
安凝打了个冷颤。
但别说,风水轮流转的感觉挺好,吃东西的胃口也更好了。
吃完,她放下筷子抬头,认真看着薄宴淮:“薄总,既然你认不清我们两个的现状,那我也不介意在爷爷面前再重申一次。”
“我不管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如果你是希望我能为薄家生一个继承人的话,那你真的打错算盘了。”
安凝非常冷静,出口的话此刻也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的身体因为上一次的流产已经受到了伤害,我确实已经无法再给薄家后续香烟,据我所知,安柔在安家一直都养得很好,如果你实在是需要继承人的话,可以去找安柔。”
说到尽兴处,她甚至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我上次说过了,我拿了你的钱,你在外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管你找几个女人生几个孩子,我都不会过问,这是我能弥补你的限度。”
“但是如果你一定要在我这里努力的话,那恕我直言,你付出的都会泡汤得很彻底。”
……
一连串的话让整个客厅安静了好一会儿,震惊了薄宴淮,也震惊了薄老爷子。
老爷子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瞪着薄宴淮,眼睛里写满了“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把她逼到这个地步?”
安凝没去管爷孙俩的眉眼官司,现在在她心目中,唯一的关切就是晚辈对长辈的尊重和关心。
她起身看向薄老爷子,点了点头:“爷爷,我吃完了,你们慢用。”
临走时,不忘补充:“我现在还是薄夫人,为了不落人口舌,偶尔会回来小住,今天爷爷叫我回来,那今天我会在家小住。”
潜台词就是,直到他愿意离婚吗?
薄宴淮有些手抖,心也跟着一起抖。
他恨恨地心痛地看着安凝上楼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个孩子究竟是怎么流掉的,就忍不住懊恼得“啪”地一下,抽了自己一耳光。
曾经的安凝,那么爱他,爱到愿意一边怀着他的孩子一边受他的委屈。
她曾经把自己的心从胸腔里小心翼翼地掏出来,送到他的面前,而他呢?
他到底都对安凝做了些什么啊?
好像是拿过安凝的真心,摔在泥泞里,还伸出脚去踩了个粉碎。
现在安凝这个样子,似乎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个屁!
在薄宴淮还没有意识到这段婚姻于他的重要性时,安凝其实已经深扎进他心里,他无法接受其他女人碰她,根本原因在于他的身体是最诚实的在忠于安凝的。
他的潜意识比他的理智性意识要先一步察觉到他已经爱上安凝。
这天晚上,薄老爷子趁龟孙子回房后,将安凝叫到了书房。
……
“啧啧啧,你家那位还真是大手笔呀!”一早开完会,凌薇没急着走,一溜烟,跟着安凝钻进办公室,调侃几句,“连供应商都能帮你换了,还免费给你供应原材料,我看了,全是上品呐,还有一些最上品的,艾维尔都舍不得,但你家那位舍得。”
安凝一早到公司开会,在会议上才被霍垣视频通知,今早国内最顶尖的种植商主动给他打电话,从今天开始,会免费给“凝·香”品牌供应所需要的国际国内只要能叫得出名字的全部花种和他们制香所需要的全部植被。
安凝呆怔过后,明白了,和视频里的霍垣交换了一个眼神。
“既然人家主动找上门来求合作,我们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那就收着吧,不过不能免费,我们按照市场价结款,至于供应商如何处理薄宴淮的命令,那是他的事。”
霍垣同意。
安凝嗤笑,有些不以为意:“换供应商算什么?我们这位薄总可是手眼通天呢,只要他想,就是事无难事。”
比起这些,他曾经为安柔做的更多,那要怎么算呢?
但安凝并不想将自己的旧伤口,再次撕开给凌薇看,凌薇对安柔并不是一无所知,所以,尽管她信得过凌薇,有些话也得点到即止。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是吗?那他现在搞这一出,什么意思?想跟你和好?一个男人如果只是为了让你生孩子,真的不必要做这些,太委婉了。”凌薇不解,“但越是委婉,越有猫腻,他该不会是利用你去甩你那个妹妹吧。”
安凝看着凌薇,这话倒是提醒她了,很有这个可能噢!
“薄宴淮,看起来挺成熟的,实际就像个孩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一天一束玫瑰,以前他不是不喜欢你吗?现在这么拼命讨你欢心,可见,男人风流是要付出代价的,当然,他确实有这个资本风流。”
安凝笑了一下,意味深长:“玫瑰是真的,但为什么要送我,可不一定是我们看到的那样,说不定,还真是为了甩女人,做出一副浪子回头的假象,毕竟,没有女人敢公然向薄夫人挑衅。”
“为什么?”
“因为挑衅薄夫人就意味着挑衅薄宴淮,公然制造事端的女人,哪个男人会要?”
凌薇捂脸:“还是你看得透彻。”
“拜托,老天。”安凝这么一说,凌薇更加懂得了什么,直接朝天翻了个白眼,“他都让你丢了一个孩子,难道还想在你身上挖掘有什么价值吗?这男的真是坏得可以呀!”
最近这段时间的薄宴淮,脑子抽风了,变得她都快不认识了。
不管再怎么变,安凝都觉得现在的自己不会再变:“我的身体,我的事业,我的知识,我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可能都具有商业价值,因为我身上还有很可开发元素,这是薄宴淮身为商人的敏锐。”
“他不会是历尽千帆过后才发现,最爱的还是你吧?”凌薇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复杂,甚至可以用难看来形容,“这也太狗血了,什么霸道总裁回头是岸的剧情啊!”
安凝被她这句吐槽弄得哭笑不得:“师姐,在这件事情上,你就不用打趣我了。”
但安凝已成功被她逗笑:“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都是传说。”
薄宴淮的心思让凌薇倒胃口,便换了个话题:“霍垣晚上回来,约了吃海鲜,一起呗。”
安凝拧眉:“他晚上回来吗?什么时候说的?”
糟了,说漏嘴了。
凌薇咬唇:“他通知我的,说先瞒着你,想给你一个惊喜,你就当做不知道,晚上不管他做什么,你都要表现得很惊喜,知道吗?”
安凝基友囧。
知道是知道,但是霍垣要给她什么惊喜呢?
她还没出围城呢,面对霍垣的心意,她更多的是想回避。
正欲开口,被凌薇堵了回来:“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霍垣自有分寸,在你还没完全脱离薄宴淮的苦海时,他绝对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这点我可以打包票。”
凌薇心疼地抱了抱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你已经半自由了,不用再看薄宴淮的眼色过活。”
这倒是,现在薄宴淮想用一些糖衣炮弹,再度把关进那个金碧辉煌的牢笼中,确实不可能了。
凌薇伸手抚平安凝拧紧的眉:“不过你们这个婚一天不离,一天都是隐患,你看,你一天都无法真正快乐,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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