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秦洛杉如鲠在喉的表情,杜恭孝还对她笑了下,勉强由跪姿改为盘坐,挺直上半身,做完这些他痛苦似乎减轻了些许,深深喘了口气。
“我没事的,就是左腿又受了伤,得将养一阵子了。”
杜恭孝净挑好听的说,实际上他怕自己以后都要是个跛脚了。
这话却不敢和秦洛杉说,一来是怕她担心,二来怕她嫌弃自己……
一个跛脚的四品官,拿什么去相配她?
“你欺凌渝妃的胞弟?我是说什么也不信的,到底发生了什么。”秦洛杉强做镇定。
“哦,”杜恭孝端得一副云淡风轻,语气却沉了些,“是他们先来对我动手,还雇了旁人在暗处等着揪我小鞭子,我故不敢还手。”
没想到他们变本加厉,净挑着自己本就有伤的左腿来。
秦洛杉语气带着痛惜:“陛下不是很看好齐王殿下吗,你何必如此忍气吞声?”
“洛杉,你附耳过来。”杜恭孝温声。
待秦洛杉凑过去,他只说了句:“隔墙有耳,我很快就会出去。”
他安慰性攥了下秦洛杉的手。
这时王钱来催,秦洛杉也只好离开。
后来她收拾了药品补品和坐垫之类的一大包想给他送去,却被王钱拦住。
他闲闲道:“秦三小姐,真不是我为难你,上头下了死命令,谁都不能再见杜大人,您请回罢,东西我帮你转交。”
“好,”秦洛杉看他,语气不善,“下班后去水磨坊,我有事与你说。”
当天,王钱却没去,只托人给秦洛杉带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恕难从命。”
秦洛杉冷静将纸条攥成团,扔到了泔水桶里,接着对传话那人说:
“劳烦你也给王钱带句话,他想要的我都能给他,包括秦颖给不了的。”
原本美美躺在家里的王钱听到这话先是不屑笑了声,晚上睡觉时却辗转反侧起来。
脑子里不断盘旋着秦洛杉的话。
她能给自己什么?
秦颖对自己可谓死心塌地,要什么给什么,只没将一颗心扒开给了自己。
“五娃子,你不睡觉等什么?”自家老娘不耐烦踹了他一脚。
王钱烦躁起身,披了件衣服到院子里去了。
夜色里看着自己那寒酸的摆设,漏风的门扇,和屋内老娘断断续续的咳嗽。
他从怀里掏出秦颖赛给自己的珠宝首饰,秦颖手里也没多少银子,只能将一些首饰摘下来给他。
可秦颖很多东西都是宫中赏赐的,若是轻易当了叫人查出来,自己也不用在大理寺当差了。
所以秦颖的真心,好像并不值什么钱。
此时王钱不得不承认自己若想在秦颖身上求财,还不如依靠秦洛杉来得实在。
可她那个人能信吗?
王钱心头一团乱麻。
“你前些日子领回来那个漂亮女娃呢?”老爹的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别玩弄人家心意,趁早下聘将人娶回来,生个娃,任什么高门大户,她也跑不了了,这辈子都是我王家的媳妇。”
王钱心中一颤,看来老爹也看出来秦颖身份的不同凡响。
“是啊。”王钱喃喃,眼前闪过秦颖的倩影,她的长相气质包括身段,在京城贵女中都是数得上号的。
能和秦颖做露水夫妻,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可就像她说的,她迟早会嫁人,与自己断得一干二净,想到这王钱心头不由得绞痛。
原来自己对秦颖的感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浅薄。
“女人都是爱孩子的。”老爹还在絮叨。
“对啊,我要叫她生个孩子。”他直着眼喃喃。
一个真的拥有贵族血统的孩子,最好是个小女孩。
最好长得像她。
这才是自己拥有过她最好的痕迹,是她永远抹不去的,生下他狱卒王钱的孩子!
他的眼亮了,呼吸都被美好的景象弄得粗重。
“对喽,这就对了。”老爹在后面笑呵呵点头。
于是秦洛杉第二天还在撮合秦颖和江睿时,王钱就主动找来了。
“我可以听你的,但我要秦颖生下我的孩子。”他自信道,“她愿意给我生,只是我怕她会动摇,还得三小姐帮我保住这孩子了。”
一瞬间,秦洛杉觉得他疯了。
可她没有立刻拒绝他,而是给了他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把他打发走了。
她还在为杜恭孝事情伤神。
据说冯济想将杜恭孝贬出京城,想法一度十分坚决,满朝文武立刻分为澄澈两派。
太子党的自然是支持,杜恭孝的爹杜方言更是双手支持,在朝廷上把自己儿子骂得狗血淋头。
有时候秦洛杉真觉得杜方言对杜恭孝半点情谊也没有,简直不像亲生的,莫不是抱养来的,才半点不把他当人?
把杜恭孝贬到地方去这个决策,齐王党其他人自然是不同意,齐齐跳着脚拒绝。
好在冯神武立刻上朝进谏,力保杜恭孝,只嗓音颤抖:
“儿臣随父皇夺江山,平叛乱,从未奢求过什么,唯独杜二与我情同手足,不知道叫何人无端揣测,竟遭此横祸。”
“我实在不舍叫杜二无端仕途被毁,因小人谗言而落蛮荒,求父皇明察啊。”
冯神武说到后面早已痛哭流涕。
冯神武说服渝妃的弟弟做计那天的一位在场同伙,他同冯神武一起为杜恭孝求情,哀声:“陛下,我们当时不过玩闹,杜大人罪不至此啊。”
渝妃听说有人返水,一边骂着弟弟用人不利,一边生怕杜恭孝被救出来,将来齐王登基,他定会对自己不利,于是等冯济下朝后,她也和冯济哭了起来:
“陛下,杜大人此事伤身受惊,齐王殿下定会记恨妾身,若是以后他大权得掌,妾身们怕是立刻要殒命啊。”
冯济抱着怀里的温香软玉,正犹豫不决之时,太后听说此事,想起齐王平日里的孝顺乖巧,也帮着孙子说了几句话。
“吾儿,手心手背都是肉,老七平素是个乖巧有孝心的,你如此对他身边人,岂不是叫孩子心凉。”
想到杜恭孝平素俊朗亲人模样,太后又正义直言,“那杜二是个有能力的,比其他的世家子弟都要上进,你岂能因为党派相争,叫朝廷白白损失了人才。”
冯济被母亲点醒:“母亲说的有道理。”
杜恭孝这才被放了出来,冯济对外宣称几人那人不过在玩闹,一切都是乌龙一场。
杜恭孝当即拖着残腿去金銮殿上谢恩,看到好好一个青年才俊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冯济也是心头动容。
翻看杜恭孝的卷宗,发现他在四品官上徘徊了三年多,明明政绩已满,却一直没有升迁。
冯济大手一挥,将他升为从三品的御史大夫。
此次太子党做局,本想直接叫杜恭孝出局,砍断冯神武的手足的计谋。
却没想到因祸得福,反而叫杜恭孝得以升迁。
杜恭孝却半点也不敢松懈,出狱后请了半月病假,日日在家将养,低调得很,连冯神武都不怎么见了。
连秦洛杉想见他一面都困难得很,只好托人送了许多药品,叫他好生将养着。
他虽没回一封信,夜里却叫白青亲自来秦府道谢,灯烛下白青眼下也有了淤青,像是很久没有休息好,他哑声抱拳:“秦小姐宽心,公子没事,待事情平息他会亲自来找你,叫你切勿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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