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粉衣女子小声哭着，只能不住道：“妈妈，我知道错了。”
老鸨警告完，摇着扇子离开。
另一青衣女子见人走了，上前道：“芳儿，你没事吧，等下如果还有难缠的客人，你跟我说，我帮你应付。”
粉衣女子感激道：“多谢。”
明悦听到名字，过去问她，“你就是芳儿？”
芳儿擦了擦眼泪，“是。”
明悦温声道：“你爹娘让我来看看你，是否安好。”
不提爹娘还好，一提，芳儿便哭得更厉害了些。
一旁的青衣女子冷笑，“能有什么好日子。”
“被放印子钱的弄到这种地方，这辈子也算是到头了。”
明悦见那青衣女子倒挺照顾芳儿。
问她，“你也是这么进来的？”
芳儿抽泣着，“这位姐姐和我是一个庄子的，比我早来些时日，也是家中遭了灾，爹娘借驴打滚，还不上了，就被那群放印子钱的人抓了来。”
“公子你见过我爹娘，可有问他们，银子筹够了没？”芳儿问道。
她眼中满是期盼，还等着爹娘将她带回，明悦不好伤她的心。
只道：“筹够了，你爹娘让我带你回去。”
芳儿开心道：“真的吗？”
“真好，爹娘还能有心，念着将人赎回。”青衣女子一脸怅然，“我的爹娘将我卖到这里，已经一年多了，连个音讯都没有，或许，只当我这破了身子的，给他们丢脸罢了。”
正说着，吃醉酒的嫖客突然从后面抱上她，喷着酒气，“小妞儿，陪大爷喝几杯。”
青衣女子皱着眉推开，反被其重重扇了一耳光。
“妈的！都是出来卖的，清高什么！”那嫖客呵道：“你的瓜还是大爷我破的呢！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青衣女子捂着脸，被羞辱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若和客人抬杠，接下来就是一顿毒打。
本以为忍几句就完事，没想到，那位清秀的公子竟然一脚将人踹翻，上前给了那嫖客十几个巴掌。
那嫖客自知打不过她，叫道：“老鸨在哪儿！把老鸨叫来！”
老鸨很快就到。
一见是熟人，执着扇子行礼，“世子，明姑娘，两位怎得逛到我这千香楼了？”
谢不尘冲冠一怒，大闹千香楼，带走明悦，还将这位美人儿收房，此事已传遍燕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谢不尘找一处坐下，悠然喝茶。
他今日便是带明悦进来，事情完成，剩下的就让明悦来办。
看向明悦，他道：“想做什么就做，有我。”
此话一出，老鸨惊出一身冷汗。
这女子上次中了情毒，还能压制毒性，反伤了客人。
今日若大闹一场，她这损失找谁去要。
忙说着好话，“世子，明姑娘，上次二位的事，我是真不知情，稀里糊涂只知道是个美人，便花了银子买下，没有想那么多。”
“二位如果不解气，扇我几耳光也行，还请不要为难。”
那被打的嫖客本就喝得神志不清，爬起来骂道：“什么意思？被打的是我，你怎么向着这人说话，让他站着被我扇几耳光，这事儿才算完！”
老鸨听着心烦，朝龟公使眼色。
龟公忙唤来人，将那嫖客架了出去。
明悦开门见山，“老鸨，是谁送来的这些女子？”
老鸨道：“这……”
明悦冷光扫过，那老鸨赶紧道：“是王尚书的管家。”
“一共送来了多少人？”
“这些年……算上弄死的，有上百人，如今还在楼中的有十二人。”
明悦掏出一沓银票，拍在桌上，“这些人，我全都要带走。”
“她们的爹娘欠的印子钱，我全都替他们还了！”
她这般气势，老鸨看着害怕，却只能磕磕巴巴道：“明姑娘，她们被送进来之前，全都签了卖身契，”
只要陪客人一晚，王尚书的管家就要抽五成利。”
“虽说是在我千香楼里讨生活，可命脉捏在王尚书的管家手里。”
“姑娘你将人带走，我这怎么跟王管家交代啊！”
明悦震惊道：“抓来之前，说的是以身抵债，可没说将人卖到这千香楼之中！”
老鸨嘴巴动了动，尴尬笑道：“做印子钱这门生意，就是这么个做法。”
“本金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吃的就是利息，王管家更是紧着家里有女儿的多放些，想的便是这买卖。”
明悦冷笑，“为了逼良为娼，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今日，我一定要将她们带走！”
将银票砸在老鸨脸上，“这些银子，你不要也得要！”
“是，我这就叫她们出来。”
……
带着十二名姑娘从千香楼出来。
明悦让她们回去找爹娘。
只有芳儿没走。
她跪下来，冲明悦磕头，“明姑娘，多谢您的大恩。”
明悦将人扶起来，笑道：“快回家吧。”
话音未落，一农妇打扮的人就上前拉着芳儿，细看后问道：“芳儿！”
“三婶儿，您怎么在这儿？”
“哎呀！孩子，可算是见到你了。
我今日一整天都在外面打转，想着能不能见到你，告诉你一声。”
芳儿问道：“什么事？”
“你爹不行了！”
“你爹娘拿着一百五十两去找放印子钱的人说情，商量着能不能让你先回家，那放印子钱的人将你爹打了一顿，回来之后，你爹就吐血了，看着马上要断气了！”
“怎么会这样！”芳儿急道：“这可怎么办？”
明悦拉着她，“坐我的马车回去。”
等赶回了黄家。
昔日的农家小院，早就挂起白幡，纸钱撒了一地。
再往里走，老黄媳妇的哭声传来。
芳儿跑进屋中，看着她爹盖着黄纸的脸，悲切大哭，“爹——”
见女儿回来，老黄媳妇忙去抓老黄的手，喊道：“他爹，你快醒醒，闺女回来了！”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屋外的明悦看着，心也跟着抽痛。
当初，她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
她懂这种失去至亲的痛。
哭声渐渐停了，芳儿端来水，替老黄擦身子，让他体面的离开。
替老黄擦拭好过后，芳儿眼底燃起决绝之色。
她冲到屋外，跑到明悦跟前，“明姑娘，我要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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