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言哭得十分狼狈，语速骤快：“哥哥，你别离开我好吗？我根本无法想象没有你的生活！太痛苦了！实在太痛了！”
喻恒心也很痛，喊道：“言言。”
喻言抽泣了一下。
喻恒道：“我觉得伤口越来越痛，可能撑不住了。你就让哥哥说几句话，好吗？”
喻言忙道：“你说。”
喻恒：“爸妈年纪大了，你好好照顾他们，知道吗？”
“知道。”喻言想到什么，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尸体，暗自下定决心：“哥哥，是不是有人故意害你，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替你找回公道！”
他之前听哥哥说，刀疤脸是公司有人派来的。
“不、不可以。”喻恒一下子急了。
见状，喻言露出疑惑的眼神。
为什么？
喻恒情绪有些激动：“那都是一群老狐狸，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你玩不过他们，千万不要冲动。而且他们既然选择做了，你根本找不出任何证据的。”
喻恒五指都攥紧了，态度变得非常严厉：“答应我，你也不可以私自找他们！”
喻言倔强：“我不。”
“喻言，爸妈只剩下你了。”喻恒恨铁不成钢道，“你万一又出了什么事，你让他们怎么办？晚年还有谁来赡养他们？”
喻言沉默。
见喻言不肯说话，喻恒还在那里苦口婆心：“你还年轻，要懂得三思而后行。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不要做让自己挽回的错事。”
“你连爸妈都考虑到了，那我呢？”
喻恒不解：“……什么？”
“哥哥，那我呢？”喻言道，“我该怎么办？我要失去唯一一个最爱我的哥哥了。”
“实在对不住，哥哥可能……没办法陪你了……”
说着，喻恒突然觉好累好累，眼皮也越来越沉重，特别想闭上眼睛睡一觉。
但他还是坚持着说完。
“你一定要活得活活的，照顾好爸妈。他们……他们已经不能再失去一个了……”
等他断断续续地说完，瞳孔渐渐涣散，直到他的手突然垂落下去。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偏偏是你！
死的人为什么是你！
喻言双膝跪地，哭得撕心裂肺，只能像刚出世的婴儿，反复发出：“啊啊啊——”
天地之间，只剩下他恸哭的声音。
船舶附近是两架小船，正疾速得靠近他们。警察在船上目露焦灼，对同事道：“快点，再靠近一点，人可能出事了……”然后又冲喻言喊道：“快开回岸边！”
而喻言此时什么也听不到，他一心沉浸在失去哥哥的痛苦中无法自拔，更不用提警察向他喊话的声音。
不久，警察登上他们这艘船来了。
他哭到筋疲力尽，有两个警察来拉他，他都不肯离开喻恒。
当被人拉开几步，他就又会锲而不舍地爬回去，待在喻恒身边。
拉到最后，警察都不再拉他了。
他们这几个大男人，动容得无声垂泪，一个个对喻恒感到惋惜。
喻言饿了两天了，也不知哭了多久，终于到了身体的极限，突然一头栽倒在地，就晕倒在喻恒的身边。
后来的一切，都是残忍冰冷的现实。
喻父听闻哥哥去世的消息，白发人送黑发人，也跟着去了。
喻母身体比一般人还要健康，但经此一事被打击得一蹶不振，长期沉浸在长子和丈夫相继离世的悲痛中，整天以泪洗面，精神也越来越恍惚。
喻言不再是从前无忧无虑的小少爷了。
喻言本想找出杀害哥哥的幕后凶手，亲自去手刃仇人。但他一见喻母濒临枯萎的状态中，他才恍然想起哥哥的话。
“你一定要活得活活的，照顾好爸妈。他们已经不能再失去一个了。”
他明白了喻恒那时的意思。
难道哥哥会说，让他好好照顾爸妈。
他还有妈妈需要照顾，根本没办法抛开一切，不计代价去报复那些渣滓。
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
不仅喻言改变了许多，整个人变得阴鸷了许多，当年他那群吆五喝六的朋友也是如此。他们一听说喻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一个个都离他而去，没有谁主动联系过他。
事到如今，他才明白喻父循循善诱、拳拳爱子之心。
可惜明白得太晚了。
他正处大好年华，却一夜之间长大了。
这些年他总会梦到喻恒。
在他梦里，刀疤脸还来不及杀他哥哥，就被警察一击致命了。每一场梦中，都是他对未来的美好期盼，也是他对现实无法改变的无力。
他每一天活得浑浑噩噩。
但他又无比清醒，哥哥早就不在了。
不仅哥哥不在，爸爸也不在。
一个个爱他的人远离他而去，现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努力生存的他，还有需要依靠他的妈妈了。
他必须照顾好她。
今天周六不用工作，他也刚好休息。
为了更方便照顾喻母，他的房子租得离医院很近，就为了时不时去看看妈妈。
周三和周六是必去医院的日子。
一般工作忙的话，周三他就晚上去看喻母。周六则是一整天，他哪里都不去，就单纯陪着喻母。
因为在这世上，他只剩下妈妈一个亲人了。
或许等他为喻母养老送终了，他就会开始考虑报仇的事宜了。
这些年他蛰伏太久，每分每秒都忍受着内心的煎熬，他特别现在就去血刃仇人，为哥哥报仇雪恨。
但是他知道，还不行。
还不到时候。
他出了电梯，出了小区。
大街上的早点铺开着，不少人在那里排队，喻言目不斜视地走过。
“喻言！”
这时，身后响了一道声音。
喻言脚步一顿，没理。
趁着周围人如潮涌，他眼神漠然，不疾不徐地离开了。
两分钟前。
学校的任务并不繁重，姜初九今天特地和朋友出校逛街。刚走在街上没多久，她就看到一个格外熟悉的背影。
她愣了愣，喃喃道：“喻言。”
朋友没听清：“什么？”
姜初九不受控制一般，向前面大喊道：“喻言！”
那男人的身影似有一瞬的停顿，很快又恢复镇定。
姜初九更加确定了，也顾不得跟她一起出来的朋友，突然追了过去，“喻言！”
“哎，初九！”朋友招手，有些气急败坏：“你要去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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